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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天风振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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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转帖]十二位同居女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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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1#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1:36 | 只看该作者
67 原形毕露

文小样  
  李叶秋是比较内向的人,从不大惊小怪地嚷嚷。但她这次喊叫了。她也能叫喊的。她叫喊的内容是:“哇,是小强!快抓住它!”

  那些罕听而尖锐的叫声还没来得及铿锵地落到地板上,小强就从厨房里窜了出来,由于它嘴里叼着一包还没开封的香肠,所以它没有叫喊。

  厨房外的情况是这样的:除了欧阳雪和许郡零在上班、李叶秋在厨房里忙活,其他女人都在旁观两小孩的大戏,连石凌雨也从房间里出来了,因为米乐乐训斥小晴的一幕实在精彩。因此,厨房出来的这块地儿到处站着女人,她们瞪眼惊奇地看着一个小牛人发表激情言论:她正发誓要像布什捉拿拉登一样捉拿盗贼。

  想不到就在这种情况下,盗贼却示威般自个跑了出来,并在众人的眼皮底下顶风犯案。不用监视,无需审问,如今,狗脏并获。

  厨房外头的情况复杂,到处站了姑娘。小强象没头苍蝇一样到处乱窜,由于女人们嘴里都没叼着东西,而且她们都是女人,所以一遇到这种情况都大声惊叫起来,搞得小强更慌张。它一向受不了这些女人的叫声。

  几个女人尖叫着拦住它的出路。但它不理,继续拼命到处乱窜,还死咬住脏物不放。局面一片混乱。整个屋子充塞着女人的叫声,仿佛要从大地上拔地而起。

  英勇的小强冲破重重围追堵截,终于从自己的小门冲出了房子。等女人们互相挤着追出去时,它矫健的英姿早已消失在灌木丛里。这可不是盗窃了,这完全是抢劫!

  大伙在震惊之余,面面相觑。谁也想不到这个平日里伶俐乖巧,四处取宠的家伙,竟然就是那个神秘的凶手。呃,事情总是出乎意料的。女人们一个个都傻眼了。看着人们这副模样,在云端盘腿而坐的命运之神忍不住哈哈大笑。然而,祂给人们开的巨大玩笑才刚刚开始呢!

  小晴的走狗小强,抢劫了一包香肠后,慌忙逃窜了。它的丑陋劣迹败露在太阳当空的时候。小晴的主子米乐乐,冷盯了一眼小晴。尽管她也猜错了,可小晴是小强的主子,所以小强犯错,小晴得担着。因此,米乐乐丝毫没觉得自己错怪了小晴。她冷言道:“哼,我早就知道这家伙不是什么好东西了。还偷香肠?那些丢失的食物,肯定都是这个馋嘴的家伙干出的杰作。天啊!这么看来,我一直在吃小强吃过的东西?我会得狂犬病的。想不到我米乐乐英名一世,竟然就毁在一只长毛宠物狗身上,尽管我的一贯主张是反对养任何宠物。我必须马上接种疫苗……”

  小晴难过地低头伫立一边,就像那次因为上课严重走神,被老师罚站时一样。院子里的一棵小樱桃树站在他旁边,风一来,它就呜呜作响。

  小晴万万想不到小强竟然变成了这副德行,也不知是何时沾染了这个恶习。这太令他伤心了。他从来没有怀疑过它,可它糟蹋了主人对它的信任。

  “……呜……我的小熊,你在哪里?你快回来!你快回来!”米乐乐忽然假模假式地哭喊起来。她这样哭很让人心烦,尤其让小晴心烦。可她要的就是这效果。

  米乐乐佯哭了一阵,没人理她,觉得自己怪傻,所以恶狠狠地在小晴面前丢下一句话:“哼,怎么管教你的狗腿子,你自己心里有数。”

  “等等,还不能说明趴趴熊就是小强偷的呀?”文月影一贯思维活跃,“它偷玩具熊有何用处呢?”

  “那还用说,小强对我有偏见,它偷我的熊,自然就是要跟我过不去。这家伙,一副小肚鸡肠,毫无气量。有种冲我来,欺负一个可怜的小熊,算什么英雄好汉?”米乐乐越说越激愤。

  可是没人理会她的感受,大伙跟着文月影纷纷对这件事疑惑起来。

  李叶秋说:“可我不明白,小强天天都吃饱三顿的,为什么还要偷东西吃?”

  郁风轻说:“难道一切失物都跟它有关吗?它偷那么多东西干什么?尤其是伞偷来干吗?”

  罗淑霜说:“还有更怪的尼,它偷偶的内衣干什么哩?”

  女人们的问题直说得米乐乐目瞪口呆,呆若木鸡。她这才知道这屋子还发生过这些怪事。

  那些曾困扰女人们的疑惑象云给风拨开,但很快又重新聚拢起来。大伙的思想陷入漩涡,一片混乱。 文月影的脑袋更象沸腾的岩浆冒着泡儿。小强就是唯一的答案吗?难道还有另外一个盗贼?这个疑问真的跟其他疑问无关吗?真是百思不得其解呀。天空中又响起了命运的哈哈大笑。

  女人们纷纷回屋去了,李叶秋关门时纳闷地说:“今天,怎么光响雷,就不下雨呢?”


72#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2:51 | 只看该作者
68 投案自首

文小样  
  小两口吃完饭上课去了。米乐乐一脸怒气,而小晴则担心着小强。

  郁风轻跟文月影继续努力了一下午,还是没有攻破那个混帐的QQ。文月影打电话给张律师说:“你给的什么狗屎软件?究竟有没有用?”

  “还没解开吗?可能是密码太复杂太长了。那我也没办法。”张律师为难的说,两个女人想起开机密码也是挺长挺复杂的。看来小晴一家的安全意识还挺强的,八成是曾经被黑过。

  张律师那头又说:“你看看QQ登陆窗上有几个注册用户?号码是多少?”

  文月影说:“只有一个,号码是××××××。”

  “哦,你等一下,我在这边查一下这个QQ的资料……是独孤寒雪?”

  文月影说:“哦,这是邱佩兰的昵称。”

  “那么,小晴在用他妈妈的QQ跟人联系?”张律师问。

  “嗯,我看是吧。”

  张律师说:“你到控制面板的‘添加删除程序’里去看一下,查一下QQ的最后使用日期和使用频率。”

  文月影查了一下回答道:“经常使用,最后使用时间正是我们监测的那天晚上。”

  “这么说来,小晴真是在使用邱佩兰的QQ和人联系……找到手机没?”

  “没。不知他藏哪里去了。”

  “嗯,我觉得小晴在假冒他妈妈。”张律师说。

  文月影说:“啊,我也这么猜。看他眼神,就觉得像。不过,他好像非常害怕我们知道这一点。”

  “那可能是件对他来说非常重大的事情。你们还是先把计算机放回原处,先不要捅破小晴的秘密。免得弄巧成拙,等我们慢慢再想办法吧。”看来,张律师还指望从长计议呢。

  “可是,小晴已经知道我们在监测他上网。”

  “他怎么知道的?”

  “我们监测小晴时,被米乐乐撞见了,就是这个大嘴巴丫头告诉了小晴。”

  看来当初三人商量的那个计划要泡汤了。

  “那可怎么办?”张律师焦急地说。

  “我们还问你呢?”

  接下来,文月影又把失物和小强的事情告诉了张律师,这搞得他也苦不堪言,晚晚睡不着觉,尽在胡思乱想那些谜团。

  放学后,小晴一直独自坐在院子里草地上,等着小强回来。天黑时,它果然像个浪子一样回来投案自首了。

  它在门口探探脑袋,想先观察里面的环境,发现小晴正坐院子里头等着呢。昏暗的天色中,可以看见主人在生气。犹豫了一阵,它最后还是鼓了鼓勇气,耷拉着脑袋走向哥们……

  如果它能说话,它一定说:“嘿,哥们,我回来了。”

  可是哥们却不再哥们了。他二话没说,站起来就狠踢这家伙一腿。可怜的小强摔到一边,惨叫了一声,但它没有跑,仿佛是在认罚。

  小晴走过去想再给它来一腿,它却一屁股坐地上,发出咕哝着哀声。它似乎满腹委屈,目光里流露出可怜巴巴的神情。真叫人心软!小晴看着这家伙,竟然还跟自己比可怜,忍不住眼睛就湿润起来。小强看着哥们脚软了,暗自高兴,忍不住用后爪搔了一下自己的耳朵。

  女人们给小强的惨叫声引出来了。

  米乐乐开始大声责问它为什么要偷东西,都偷了些什么,把她小熊藏哪里去了。自然,它回答不了。

  这狡猾的东西真是要打打不得,要骂骂不动。

  “不能再让它进屋子了,免得再丢东西,就让它一直呆外面吧!把它的小门给上栓。”米乐乐下命令说。她不知从何时起已经接管了这座房子,成了主人。不过,其他同居女人们尽管对她的嚣张德行看不过眼,但也没反对这一主意。因为如果这样做了,屋里还失窃的话,则说明还有另外的凶手。那可真是件可怕的事儿。


73#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3:10 | 只看该作者
69 没有故事

文小样  
  那些天,正是秋风开始萧瑟的时候。可怜的小强,唉呜着在门外不安地徘徊。那些曾经满身光彩照人的长绒毛,丧失了光泽,在风中颤抖着。它不再像以前那样在草地活蹦乱跳、打滚、抓蝴蝶……它只是屡次三番、屡次三番跑到后门,用头去顶它的小门。可是顶不开。也没人听见它的哀叫。

  当人们打开门出去时,它就蹲坐一边,用祈求的目光看着你。

  除了米乐乐,所有女人都动了心。她们原谅了它,用手去轻拍它的脑袋,但不像以前那般亲热地抱它。

  李叶秋每天把狗粮倒它房前的饭兜里,但它只吃几口就不吃了,看不出它狼吞虎咽般的饿头。这家伙怎么就喜欢吃偷的东西呢?李叶秋紧皱了眉头。

  就这样,过了很多天……连米乐乐也快忘记了它的不是。

  然而,一天中午,李叶秋慌慌张张地回来汇报:“我看见小强竟然钻进在路边的垃圾桶找东西吃。”

  “天啊,这家伙怎么象是饿死鬼一样!”

  “你究竟有没有准时喂它?”

  “有呀,我每天都按使用说明,在它碟子里下足狗粮的,而且,每次不见剩。它会不会得了什么病呀?”

  小强回来了,浑身脏脏兮兮的。头上还沾了一些什么脏东西。

  看着它的样子,小晴忍不住悲愤起来,又要过去踢它。

  他边伸腿踢它,边痛骂道:“你还回来!你这不争气的兔崽子!我不要你了!”

  这次小晴可真死命踢它,小强惨叫着摔倒……当小晴再过来时,它忽然气愤起来,冲着小晴狂叫。它大概恨透了小晴这些天的偏见。

  米乐乐害怕地往后退了几步,说:“会不会得了狂犬病呀?应该找兽医给它检查。”

  “我带它去看看医生吧。”郁风轻打电话约了兽医。明天轮到她休息,所以她将带小强去检查。

  小强仍在不停的叫喊。李叶秋在小晴的默认下,找了根绳子,像对付她老家的大黄一样,一把将它灌倒在地,将它栓了起来。小强这下老实了。

  小晴看着美丽的同居女友们,她们眼神飘浮不定,没有一个吭声。

  呃,小强,小晴的忠实朋友,它被栓起来了。它就栓在那株年轻的橡树下。橡树,没有什么传奇的故事可讲。它的叶子正一片片枯黄,却还一本正经地给小强朗诵一首新作的小诗。

  橡树底下,小强的房子就那么破破落落地立着。五年来的风风雨雨把这狗棚折腾得够寒碜。

  五年了,它看守这个院子五年了。小强静静回忆着……累了,就趴在地上,那根讨厌绳子就压在爪子下。

  当小晴走出来时,它只微微张开眼睛。小晴想过去安慰它。它却忽然站起来,抖抖全身,张嘴打了一个非常大的呵欠。然后,凝望着一下远方的落日。呆站了一会,它就一屁股蹲坐下来,摆出狗常用的据守一方的英姿,张开胸脯上威风凛凛的绒样长毛。

  小晴蹲在一旁,拔了一株草,将它打成结……他轻轻唤了老友一声。老友却只用一只眼睛瞅了他一眼,继续保持着巍然屹立的姿势,出神地凝望着远方。谁也不知道,重重心事正在爬满它的心头。

  渐渐地,渐渐地,它的双眼湿润了……

  秋天里的第一片落叶,盘旋着从树上落下来,就砸在它耷拉的耳朵上,它眨了一下眼睛……

  小晴向它伸出小手,期待着它像以往那样乖乖将爪子放在他手里。

  小强略微抬了抬爪子,好像要放过来了,但很快就软下去了。

  这委屈的家伙继续旁若无人地凝视着前方,眼中有着猜不出的深沉。

  唉,这条老看门狗。

  栅栏之间,萦绕着一股淡淡忧伤的小曲。

  忽然,小强忍不住激动地狂叫起来,它焦躁地团团转,并试图咬断绳子,可它的牙不够锋利。

  小晴害怕地连连后退。看着它可怕的样子,他止不住地难过呀!

  ……

  第二天一早,人们发现绳子给咬断了。小强不见了踪影。

  它已经不听使唤了。

  它老油条了。

  它不再是宠物了。

  几个女人规劝小晴另外再养一只吧。她们都丧失了对小强的耐心和好感。

  小晴低头不语。每天傍晚,坐在院子里头等着。

  一天过去了,小强没回来。

  两天过去了,小强没回来。

  ……

  女人们看着小晴孤独的身影,无不怜悯起来。米乐乐大摇大摆地过去教导小晴说:“可怜的人儿呀,坐在自家院子里的人儿呀,抬起你的头来,振作起来吧!成功属于那些能够战胜自己的人!孤独不语的人儿呀,将小草打成结结的人儿呀,你站起来吧,你的双眼将穿过沉沉的黑夜,看到明天的朝阳。昨天,也许有一个令你刻骨铭心的故事。但明天,当你登上一个鲜花满地的山顶时,回首往事,你将露出感慨而幸福的微笑。唉,我不理会你了。我得赶快把我刚才即兴作的小诗放到网站上去,可以赚三分。”


7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3:34 | 只看该作者
70 再闯大祸


文小样  
  大家都以为小强不会再回来。但它回来了。不知道谁把它的专用小门开了拴。于是,它就悄悄溜进来了。它一回来就是进厨房偷火腿。或许它回来就是为了偷东西,而并没有打算回来跟小晴打招呼。

  但它的行迹再次败露。李叶秋恰好准备把厨房正热着的汤端出来。她惊讶地发现小强立起来趴在案台边上,拉长了身子。它脏死了,长毛都打成结结。也不知最近都去什么地方混了。李叶秋就像上次那样,再次喊叫起来。

  小强再次慌张地窜了出来,正在吃午饭的女人们再次惊叫起来。

  小晴扔下饭碗去追它。小强往石凌雨的房间里逃窜。小晴追上前去。小强慌不择路,钻到画板后面。如前所述画板是由两块木板拼起来的。小强这一钻,搞得其中一块无可救药地往下滑,结果那幅耗费一个女人多少个日夜的巨作就被撕成了两半。悲剧就是这么诞生的!小强呀小强!你可犯了多大错误呀!可它还全然不知,还往角落里面挤,露出的屁股朝外,那绒球般的尾巴还上下滚动着。

  小晴的脸都发青了,嘶哑地声音叫道:“看我打死你!”

  他操了一旁的扫帚狠捅小强的屁股。小强惨叫一声,掉头冲了出来。愤怒的小晴还狠狠给了它一棍。可怜的家伙嗷嗷叫嚷着,一瘸一拐的往外窜。小晴还想冲上去继续打它,但被女人们拉住了。

  小强夹着尾巴逃跑了,狼狈不堪的影子就这么越来越远。小晴扔下扫帚痛哭起来。

  石凌雨俯身去抱他,安慰他,告诉他没事的,那不过是一幅习作。可他的泪水止不住。

  其他女人都不知如何安慰这个痛哭的人。

  米乐乐去客厅拿了纸巾,要帮他擦眼泪。小晴推开她。

  ……

  每天傍晚,他坐在自家院子的草地上,等着它回来。

  一天过去了,小强没回来。

  两天过去了,小强没回来。

  ……

  很多天过去了,小强还是没回来。

  大家都以为它还会再回来,可它没有。

  女人们怀念着它那灰白相间的影子。

  然而那一切已随风而飘逝,诗人的心枯死在橡树下。

  那是秋天里的一场悲剧,或许早已经酝酿成熟。整个军团整个军团的悲哀,枕戈待旦。但一直等到树叶都黄了的时候,它们才步伐整齐地出发。

  天气开始变得越来越冷了。郁风轻给小晴买了件毛衣。

  小强真的再也没回来了,但小晴依然坐在自家院子里,不断将小草打成结结,不断想起当年跟它一起在江边奔跑的日子。它长长的白毛潇洒地飘飞着……妈妈在后面骂道:“你们这两个丫的,等等我呀!”

  一个周六的中午,向来不说话的石凌雨忽然开口了:“嗯,各位,我下午要走了。多谢你们这些天来的关照。”

  “怎么这么快就要走了?”几个女人出于礼貌,惋惜道。

  “嗯,是这样的,我男朋友给我电话,要我回去。”

  石凌雨要走了,没人挽留。或许她根本就不应该在这里画她的混帐大作,她早应该被她男朋友召唤回去。

  吃完饭,女画家开始把东西一件件分类叠进箱子。她的箱子可真大呀,几乎可以把整个房间都装进去。

  小晴来了,他站在门边看,默不作声,只用小手指划着门框,一遍,又一遍。门是深褐色的,它对男孩的行为不反对。仍顽强呆在梧桐树上的叶子们从窗户上窥探着人类,同时想借助风儿,演奏出一章忧郁的曲子,可它们泣不成歌。初冬的凉风从窗户外钻进来,直钻进人的心田。午后的阳光,零碎地撒落在树下那些稀疏的草儿身上。草儿中间,一只觅食的蚂蚁对另一只发牢骚道:“靠,找了一整天,什么都没找到。这鬼天气,看样子,冬天就要来了。” 另一只说:“是呀,妈妈又准备要下一大窝一大窝的蛋蛋了。”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

  东西收拾好了,她坐在那里不出声,静静地看着用胶带粘在一起的画。忽然,她站起来打开箱子,取出画具,拿了支笔,给小强添了一根胡须。

  漂亮的女人扭头对小男孩苦笑了一下,想说什么但没说,仅在眼里流露出深深的依恋。

  客厅里,可以听见电视在换台,不断地换台。许郡零骂道:“拜托,两位大小姐不要刚吃完饭就吃零食了。诶,能不能把瓜子壳都吐在桌子上呀。唉,这个姑奶奶,你能不能把指甲剪在报纸上。”

  “你不把画带走吗?”

  “嗯。”

  “可是……你画了很久。”

  “我已经给它拍了照,看照片也一样呀。”

  一样吗?

  小晴不吭声了。他蹲下去低着头玩鞋带。

  石凌雨含着泪过去抱住他,她用脸颊摩索着小晴的头。她哽咽着说:“姐姐必须走,姐姐一定回来看你!你等着。”

  是的,同居女友们都将会离开这里,或许她们就不该来这里。短暂的热闹只带来更深的寂静。这些花儿般的女人来的时候,迎着阳光;走的时候,拖着阴云。


75#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4:30 | 只看该作者
71 网上新闻

文小样  
  米乐乐站在镜子前自言自语:“你知道我为什么是我吗?我为什么不是其他人,比如是他。这个问题,我想了很久。别以为我在犯傻,这其实是一个非常深奥的哲学问题。”

  石凌雨走后,米乐乐也紧跟着说要走了。她说,晚饭前,她爸会派人开车来接她。

  米乐乐在主人房收拾她的东西时,对郁风轻说:“我在这里住腻了。小晴是个没意思的家伙,一天到晚就是愁眉苦脸。你们也都是一些没意思的家伙,你们陷在生活的泥沼中,看不到远方。”

  “小晴最难过的时候,你就这么离开他?”文月影说。她也在房间里,抽着烟。

  “难过个啥呀?我们还在一个班呢!我会对他多加关照的。况且我走也是有原因的。我爸爸又要结婚了,我得回去帮那个混帐的老新娘子拉裙子。靠,一想起这事,我就生气,满世界都是比我可爱的孩子,为什么非要找我?那婆娘就是拽,没办法。我米乐乐为了前途,现在还必须得对人点头折腰,傻笑着献媚。”

  “你不跟小晴说点什么?”郁风轻说。

  “没啥好说的。都跟他同床共枕这么多天了,有什么话,该说的都说光了。真还有什么话,以后有的是机会。我走了,你们帮我好好开导一下他。堂堂一个男子汉,犯得着这么多愁善感,郁郁寡欢吗?这纯粹是自己跟自己过不去。”

  米乐乐把大背包放在床上摆好,然后转过身背上,说:“唉,来这里几乎一无所获,还丢了我最亲爱的伙伴。不过,请你们转告小晴,我不在乎,我可不象他那么小气。拜拜了,各位。用不着假惺惺地跟我拥抱,咱们后会有期!”

  “等等,我想问你一句话。”郁风轻说。

  “什么?”

  “你究竟爱不爱他?”

  “靠,我可不是一个普通的女孩!见有个男孩喜欢自己,就忍不住也喜欢他。我米乐乐是有理想,有追求的,在25岁以前,我是不会浪费任何时间在这些恩恩爱爱,卿卿我我的芝麻绿豆事情上。再说,小晴那家伙,实在太闷了。换了谁都会这么认为。你想想看,跟一个一天没说几句话的人生活在一起,那是一件多么糟糕的事情呀!”

  “小晴如此可怜,可你就这样铁石心肠,无情无义?”

  “我无情无义?难道要像琼瑶戏里的那些疯子哭哭啼啼,吵吵嚷嚷才算有情有义?我反对浅薄,我反对露骨,我反对矫情!我表面是如此冷酷,可我内心热情如火!多少年以后,你们就将知道我才华横溢下的赤诚之心。我根本不害怕你们现在的误解!能够忍受委屈,就是一个优秀作家的基本品质。呃,好好看看我的小说吧,我把我所有的感情都倾注在那上面,所以现在在我身上一丁点感情也不留。尽管我一再提醒你们看看它,可我相信你们中没有几个人会用心去看的。我知道,这就是人类社会里最可悲的事儿了。这世界到处是隔阂,到处是自以为是的瞎猜,到处是误解,谁也不愿意从自己的小房子里走出来,去认真理解一下别人。我一生的追求,莫过于找个能够理解我的人,而不是整天就知道坐在自家院子里发呆的人。”

  米乐乐重重地扔下这些沉甸甸的话,准备真的走人了。

  “等一等,年轻人!”文月影叫道。

  米乐乐实在不耐烦了:“又咋了?别这么婆婆妈妈,多情善感,好不好?女人应该走出感情的小圈圈,才能跟男人并驾齐驱。”

  文月影摇头看着这个极为特别的女孩:“到如今,你还这样自以为是吗?好吧,让我来给你一点感情吧!”

  文月影打开计算机,拿鼠标点了几下。接着,米乐乐看到了那条新闻。

  女乞丐行窃猛男败露,惹来群犬裸战壮汉(组图)

  今天中午,在中山大道XX路上发生了一起世纪罕见的人狗大战。最终以当今世界的万物主宰——人类,获得了完胜。

  战争的起因是:一名年纪在十一二岁左右的女孩,估计是丐帮第32代弟子,在盗窃一名壮汉的钱包时,不幸遇难。

  该壮汉牛高马大,虎背熊腰,眼耀青光,脸上有道疤,属纯种的彪形大汉。

  丐帮弟子显然没有受过专业训练,手段非常生疏,并且也没有大人陪同,所以选错了对象。如此贸然行动,难免不遇大祸。

  那壮汉正边走边打手机,发现居然有人敢摸他钱包,立刻火冒三丈,勃然大怒:“真是没死过,我生平最恨的就是小偷小摸了。”他抓住小乞丐的头发往旁边的电线杆上猛撞去。

  与此同时,一旁的一只灰白相间长毛小狗向壮汉发起攻击。它个头虽小,但作战英勇,数次骑到壮汉的头上,但壮汉对付这种家养的宠物狗还是显然绰绰有余的。挥挥衣袖,它就摔得老远了。不过那小狗到底搞得他很烦,不能专心教训小乞丐。所以他决定腾出手来,彻底解决了它……

  正在这时,不知从何处冲出一只黑色大狼狗。势均力敌的较量才正式紧锣密鼓地开场。

  (此处过于血腥暴力,略去若干)

  壮汉终于以降龙十八掌的最后一招将黑狗劈倒在地。剩下长毛小狗,唉呜着进退两难……

  然而,奇迹还在后头。从一条小巷道里冲出了许多深灰色的长毛小狗仔,三只,四只……,乖乖,整整一个师团的兵力,只可惜战斗力都很弱。这些小东西之于壮汉,如蚂蚁摇大树。但它们将整个气氛推向了高潮。(欢迎访问www.ycstar.com,与作者交流)

  那名壮汉最终将它们打得落花流水,并把那个最先攻击他的长毛小狗扔到十多米高的立交桥上去,给车压扁了。但他余怒未熄,将那些七零八落的小狗一脚一个踩死。是的,这些小狗杂种,一个接一个就地毕命了。

  总共有近百名人类目睹了这一惊心动魄的壮观场面,其中有个傻B用XX厂家最新推出的XX手机(请点击旁边的FLASH广告),拍下了这一精彩片断。

  以下是现场抓拍的部分图片。

  图一

  图二

  图三

  经过两个小时的讨价还价,本站记者最终以每100K字节二十元的价钱从那个傻B那里购得这些照片(无压缩处理)。

  可敬的壮汉也受了几处硬伤,为消灭城市流浪犬的作出了巨大贡献。他这种见义勇为的行为受到了警察严重关注,决定把他带回局子里“嘉奖”一番。丐帮弟子因为留血过多,在送医院途中,不治身亡。

  另在战场附近发现一袋无人认领的麻袋(后经调查,估计是丐帮女弟子的),里面共计有内衣若干,遮阳伞一把,趴趴熊一个……靠,原来这乞丐跟园丁鸟是一路货色。至于她是怎么把这些玩艺儿搞到手的,那就不得而知了。

  本站记者文小样报道。

  (XX网站版权所有,严禁转载)


76#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4:46 | 只看该作者
72 悔恨交加

文小样  
  她背着山一样沉重的背包;她石头般久久伫立在计算机前;她呆呆地张着满是才气的大嘴巴——里面没有蛀牙。今天,她已说了一百万句话,可现在却连一句字也说不出来。她觉得自己咽喉里有块花岗岩麻石塞着。网页上的一张图片里,趴趴熊正冲着自己傻笑。呃,它对这个世界永远保持乐观,无论它身处何方。

  她抬眼看着两位姐姐,她们的眼里都噙着泪。这不是一个玩笑!这就是残酷的现实!尽管她们两天前就看到了这则新闻,可她们没敢告诉孩子们。现在,当她们再次看到这一页时,仍然有大剂量的悲痛洪水决堤般涌上心头。

  文月影(作家)忍不住用激动颤抖地声音说:“你的心,是否还像地幔深层的岩石那般坚硬?你的血,是否还像天山顶的冰雪那么冷酷?身上已没有一丁点儿感情的人物呀,当无辜的生命被野蛮人践踏在皮鞋下时,你的灵魂深处可否有一丁点儿震撼?当你回想起自己牛气逼人的喊叫时,你的漂亮脸蛋上可否有一丁点儿惭愧?当一只无法说话的小狗,面对你的飞扬跋扈而无可奈何时,你是否对自己的愚蠢偏见而深深悔恨?当小强看着自己的孩子们忍饥挨饿,不得不背叛自己的主人时,你非凡的大脑能否想象得到那种左右为难的场面?当你打开窗户看见一个孤儿可怜巴巴地坐在那里时,你那心中那口死气沉沉的感情池塘里,就荡漾不起一两圈涟漪吗?”

  米乐乐的嘴角颤动着撇了撇,豆大的泪珠,断线般滑落。年轻人啊,此刻获得了一大茶壶的感情。

  “楼下落满树叶的院子里,坐着一个很郁闷的男孩。是的,他没有你那么才华横溢;他无法像你那样滔滔不绝;他一年说的话也比不过你一天所说的;他没有培养任何魅力去获得你高傲的芳心。是的,这个世界满是隔阂,这个可怜的男孩,把自己隔在一个阴暗的房间里,孤独地跟自己对话。他把自己的痛苦和屈辱深深埋藏。他就那样悄无声息地坐在那里等着;他等着草儿都枯萎;他等着树叶都落光;他等着曾跟自己相依为命的小狗回来;他等着他的房子给银行收走,然后到孤儿院里跟那些一样奇奇怪怪的小孩共同长大;他等着自己的心脏突然停止跳动,然后就背了书包到天堂去看望努力敲键盘的妈妈。他微弱的生命正如一叶扁舟飘荡在无边的大海上,多少次,他给苦涩的海水灌出眼泪跟鼻滴;而有一天,你不顾一切地迈上成功的颠峰,高高站在鲜花满地的山顶时,能否透过绚丽的云层隐约看见深爱你的同居男友挣扎在大海里。当你知道这一切,你仍然像你的玩具狗熊那样无动于衷吗?你还想一句话也不跟他说,就钻进你的宝马飞驰而去吗?”

  曾经盛气凌人不可一世的她长跪在文月影面前,紧搂着文月影的双腿,用泪水湿透了她的裙子。她终于万分内疚了!她终于悔恨交加了!

  “还不到十岁的孩子呀,在你的地头里,不要再得意洋洋地嘲笑哥哥姐姐们不够深刻了,如今在你有限的闲暇时间里,已不够用来悔恨了。总是那么自以为是的孩子呀,你不是在你小说里四处寻找一种能粉碎你心灵的巨痛吗,如今这悲壮的一幕就横陈活现在你眼前!你用再多的泪水也无法挽回一切,你用再感人的文字也无法表达那种冤屈。你祈求别人钻进你的屋子理解你,可你又为何不愿移动你的贵步,走出你的豪华套间,理解一下躲在阴暗角落里的那颗孤独的心呢。假如你的心还能怦怦直跳,那么今天给你的感情,足够你花上一辈子了。假如你的血还能奔流不息,就用你慷慨的爱心去把楼下院子里的那个男孩深深抚慰。”

  这个连续三年的优秀班长,坐在地板上尽情地痛哭涕流起来。

  这个XX论坛的原创文学版斑竹,最终没能再说一个字。

  很多年以后,王晴才看到这则新闻。王导在完成他的“不惑之年的代表作”《落日三部曲》后,跑到荷兰的一个到处是牛粪的小村子去休养。在那里,他遇到了一只非常可爱的长毛小狗,这让他想起了小强,想起了童年。于是他想创作一部关于狗的电影,纪念他的老朋友。有人告诉他,有个叫文小样的写过一只狗。于是他在网站搜索:文小样和狗。结果就把这则旧闻给翻出来了。它在角落里已经落满了蛛网和尘灰。

  直到这时,他才领会到那个小乞丐想说什么,她大概想说:“你家的小白,娶了俺的大黑,生了一窝仔,日子过得挺艰难的……”可是那些天,他一分钱都没有给她。

  面对满山的白桦和云杉,他已经浊泪满面。然而这些泪水整整迟到了40年。在泪水间,他再次看到那条活蹦乱跳的老朋友。

  它安静趴在橡树下睡觉……

  它把纸团叼到卓礼颜的脚下……

  它二话没说在小花身上撒尿……

  它兴奋地跟着他去滑板……

  它轻车熟路地跳上沙发……

  它泪光闪闪地看着落日……

  她进来时,不明白为何他哭得如此动情。她跪伏在他身边,用手抚摸着他的心口。这个年轻漂亮的女人当时还没出世呢,怎能领会到老王的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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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5:05 | 只看该作者
73 命运

文小样  
  高傲的公主万万没想到可怜的王子处境如此艰难。她轻视了他,她误解了他,还让他满受委屈。这就是一个可怜男孩的委屈故事,也是一个牛X女孩的悔恨故事。知道了吗?天真烂漫风华正茂的女孩子们呀,面对一个可怜而沉默的男孩,你们应该怎么做?记住,不要再用自己盛气凌人的态度,给男孩添加自卑和苦难了。

  这一天,她几乎把眼泪都哭干了。哭得累了的她就躺在床上歇着……

  当何秘书低头钻了进来,请米小姐上车时。她说:“我还想在这里多呆一天,你明天这个时候再来接我吧!”“是的,小姐。”何秘书见她心情很不好,不敢多问,只好从文月影那里了解情况。然后,他开车回去向老板复命。

  痛哭完后的米乐乐就这么躺在床上,眼角挂着泪花。姐姐们几次叫她吃饭,她都有气无力地回绝了。她正在忙着脱胎换骨呢!经过这个深刻的教训,她觉得自己陡然又长大了好几岁。嗯,她成长得确实飞快。

  小晴吃完饭后,上楼来看米乐乐。他很久没跟她说什么了,此刻,他站在她面前,感到有点尴尬。

  “你生病了吗?”他终于开口低声问道。

  米乐乐看着他,嘴里一句话也没回答,但眼中却有千言万语争先恐后地跑出来。

  小晴在床边坐下,陷入沉默……他不知道身后的女孩有多么内疚。

  米乐乐伸脚踢了踢他。小晴回头看她,她又不说话。

  他问:“怎么了?”

  她张嘴想说话,但这个大嗓门女孩此时却发现自己只能发出微弱的声音。

  小晴躺倒在她身边,漂亮的脸蛋就摆在了眼前。她眼睛很红。“你哭了?”

  当郁风轻再次来找文月影聊天时,她正盘腿坐在床上检查自己的存折还剩多少钱。这段时间里,大家都给小强的事儿弄得心情极坏。她们一见面,总要不约而同地叹口气,于是,房间响起荡气回肠的声音。

  这两个女人因为研究小晴而变得亲密无间,神魂相通,无话不谈,亲如姐妹。尽管她们齐心协力,费尽心机,但小晴的命运始终毫无起色。他的前景仍是那么暗淡无光,似乎只有死在孤儿院里这条路了。她们正渐渐丧失耐心。

  所有人的命运早已在命运之神的计算机里秩序井然地编排好的,你要是想方设法不按预定的轨迹行走,那会把祂那台计算机搞死机的,这样,世上的人们就必须都停下来,等着祂按了三键重启计算机。

  文月影跟郁风轻就是那些尝试着把命运机器搞死机的家伙。不过,她们对于命运之神来说,只是两个菜鸟。

  “要是我现在就有一百万,该有多好啊?我可以把这房子赎回来,或许还能给小晴治病……”文月影忽然感叹道。

  “嗯,一百万?马马虎虎,我希望我现在就有一千万。”郁风轻的胃口比较大,她伏倒在文月影床上,打开她放在床头的那本笔记本。她已经重新把问题整理了一边。有一些问题已经给出了答案:

  这房子里咋就莫名其妙地胡乱不见东西?是小强伙同了黑色大狼狗干的。

  邱佩兰把480万这么一大笔钱给花哪里去了?买了玛利亚医院的股票。

  橡树下的黑影是什么?是黑色大狼狗。

  游完泳后,从栅栏漏洞窜出去的是什么?是黑色大狼狗。

  张律师就是阿King?不是。

  邱佩兰的保险箱里是什么?有房子的抵押合同,股权证等。

  邱佩兰的笔记本在哪里?在地下室里,小晴正用它偷着跟谁连系。

  但还是有很多问题没有答案:

  邱佩兰为什么好端端把别墅给抵押了?

  难道车秦凤真为了成名而不择手段,厚颜无耻吗?

  小晴还有什么事情瞒着大伙?

  小晴的爸爸究竟是什么人?他真死了吗?

  邱佩兰是否还跟阿King有来往?

  邱佩兰的手机呢?

  独孤寒雪所深爱的独孤十年是谁?

  不过,总得来说,情况总算明朗了一点点。

  解开这些迷,也许就能够彻底改变小晴的命运。但这些迷仿佛都是给小晴藏在瓶子里,并被他死守着瓶口。看来,命运总是掌握在每个人自己手里,解救自己的人只能是自己。

  第二天早上,张律师打电话来问郁风轻:“你认识一个叫做石凌雨的女人吗?”

  郁风轻骂道:“你真不象话,怎么到现在还没搞清楚小晴家里的同居女友谁是谁?石凌雨就是那个不爱说话的家伙,而你在吃饭时偷瞄她很多眼的那个靓女。你问这个干什么?”

  “她要捐赠一百万圆给小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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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5:26 | 只看该作者
74 石凌雨的男朋友

文小样  
  “啊,什么?你再说一遍?”郁风轻确实很想再听一遍。

  于是,张律师再说一遍:“刚才,有个叫石凌雨的女人打电话来说,她要捐赠一百万圆给邱佩兰的儿子王晴!” 他话里带着一股兴奋,不像是在耍人。而且张律师向来不喜欢耍人。

  “啊?真的!” 郁风轻止不住地兴奋和激动呀!

  “是真的呀!郁小姐。”张律师后悔没有当面跟她说。说不定,她一高兴,就搂住自己亲吻一下呢!

  郁风轻兔子一样,一下蹦到床上去了,兴奋得好像那一百万是捐给她似的。还在床上睡懒觉的米乐乐给震醒了,惊讶地问:“地震了吗?”郁风轻没回答,只俯身猛嘴她一口,然后,鞋也不穿光着脚丫就冲出去了……

  唉,张律师亏了,让米乐乐这傻妞捡了便宜。

  一分钟之内,这屋里的所有女人都知道了这条令人振奋和妒忌的消息。这成了一个沸腾的星期天。小晴这不声不响的小家伙一下子就成了百万富翁了。虽然那些钱不够他挥霍一辈子,但至少可以用到大学毕业吧。只是不知道他能不能挺到那个时候。:(

  文月影对郁风轻说:“真是奇怪!这一百万,我不提,它就不来;我一提,它就来了。”

  郁风轻掐她一胳膊说:“看你得意的,又不是给你的。”

  卓礼颜(酒吧歌手)打了个呵欠说:“看着一声不吭的石头人,居然出手豪爽!是个人物。”

  许郡零(保险推销员)拍了大腿说:“我早看出那姑娘与众不同了,好几次,我还看见她头顶隐约有祥云在盘旋,果然是个贵人。唉,我什么时候才能遇见我的贵人呀?”

  欧阳雪(部门经理)惊讶地说:“天啊,原来石凌雨是来头的,唉,那次我还鄙夷了她一眼呢。可怎么办呀?”

  乔欣洳(音乐学院毕业生)娇声说:“怪不得她整天不用上班,也有名牌衣服穿。”

  孟知琴(音乐学院毕业生)奶声说:“她是给男朋友叫回去的,可能她男朋友比她还要有钱。”

  罗淑霜(大学女生)不是滋味地说:“小晴这家伙,真是傻人有傻福!”

  杨柳婷(大学女生)不服地说:“人家可没你傻呢?说到钱,你还欠我200块没还呢!”

  ……

  小晴是最后一个知道这条激动人心的喜讯的。

  当他从厕所里出来时,非常纳闷为什么姐姐们都跑来亲吻他……米乐乐也亲了小晴的额头,说:“你发财了,祝你幸福!”

  小晴感到脸上冷热不均,忍不住用手擦。他红着脸蛋儿疑惑地说:“发生什么事情了?你们都怎么了?”

  郁风轻张嘴就想告诉他,许郡零却一掌捂住,担心地说:“不知道小晴的心脏受不受得了?”

  罗淑霜说:“还是先说一个小数目吧。”

  乔欣洳说:“干脆别告诉他了,找个人替他保管就成了。”

  欧阳雪说:“你可别打孩子的主意。”

  杨柳婷搂住小晴,说:“你可要挺住啊!”

  文月影说:“瞧你们这些小肚鸡场的世俗女人,人家小晴是个会被钱砸倒的人吗?呃,小晴,石凌雨姐姐决定送一百万元给你了!你高不高兴呀?”

  十一位同居女友们等着他高兴起来,自从小强离家出走后,大伙就没见过他微笑一下,都很担心他的小脸蛋会僵固成石头。

  面对女人们期望的目光,他却皱了眉头问:“可是,凌雨姐姐哪来的那么多钱呀?”

  乔欣洳说:“你就别担心了,凌雨姐姐那个胆子是不会去打劫银行的。”

  大伙都瞪了这个出言不逊的家伙一眼,但一旁的罗淑霜说的更不是人话:“也不可能是卖身得来的,这世上没几个人能有这个价位。”

  郁风轻说:“看你们两个死不正经。小晴,你别多心。我尽快让张律师帮你打听一下凌雨姐姐的底细。”

  这个神秘女人,一直没能引起大伙的关注,直到她走后,她留下的大谜团才激起大伙的好奇心,可她们再没法在饭桌上碰见她,然后跟她搭搭话题,了解她的背景……她们甚至谁也没留下她的手机号码。

  年轻的小百万富翁不再说什么了,离开了她们,低着头进房间去了。他的疑虑让女人们沸腾的热血冷却下来,纷纷开始疑惑起来。石凌雨真的那么有钱吗?这么有钱的人为何一个人跑到这地方租屋住,还愣是一声不吭地画了几个月的画。她究竟想卖什么药呀?她这么爽快得给了小晴一百万,会不会跟他有什么关系呢?文月影回到房间,记录下了这一条。郁风轻跟她讨论了一阵,没有结果。她打电话给张律师,向他要石凌雨的电话号码。张律师说,他试过了,是酒店里打出来的,服务台的小姐非要问房间号码……

  米乐乐留下来,本想跟小同居男友好好谈谈,但她却感到他的心已经给石凌雨姐姐俘走了。

  下午,一直精神恍惚的小晴心中火花一闪,忽然想去滑板。这想法刚出生,就一下变得非常强烈。不知道那个小乞丐过得怎么样了?他已经很久没有去江边了。每次看到小强家是空荡荡的,他心里就很不是滋味,也就提不起滑板的兴致来。

  今天,小晴打定主意要跟她说说话,他想自己如果真有那么多钱,或者也可以捐赠给她一些。他滑了一下午,一直四处张望,可直到太阳完全落山了,都没见她的影子。他感到非常失望,事情总与愿望相背。

  小晴回来时,米家的车已经在门口停了好一阵,米乐乐正背着行囊坐在他一直坐的那个地方等着。

  两个孩子湿润地对望了很久,一句话也没说。大概成年女人们都在旁边看着,她们太不识趣了!最后,米乐乐说:“你等着。等我把书出了,就把赚到的钱都给你治病……有我,你死不了!”

  想不到这小妞还能说出让人感动的话来。嗯,她走之前总算留给同居女友们一个美好的印象。

  女人们纷纷回屋去,决定仔细瞧瞧这小丫头写的小说能否卖钱。

  屋子里的女人们继续正常地生活,谁也没再提那一百万。可大家心里记挂着那个神秘女人和沉甸甸的一百万,都在焦虑不安地等张律师的消息。

  时间过得很快,又一个星期六到了。大伙都还在床上睡着懒觉时,又听见了郁风轻激动悦耳地喊叫。

  难道又有一百万?大伙立刻全都醒来,冲了出来。

  郁风轻在楼上栏杆边探出身子宣布:“石凌雨打电话来了!等会她准备跟他男朋友来这里看小晴。她说,那一百万圆其实是她男朋友的。”

  “啊,原来她嫁给了富豪?!”

  “嗯,应该是这么回事!”

  “会不会是个老头呀?”

  “那她可真悲惨,用自己一生的幸福来换别人一生的幸福。”

  文月影说:“你有没有问她,她男朋友是怎样一个人呀。”

  郁风轻说:“没有,等会不就知道了。”

  忽然知道一个大人物要来访,女人们各自回房把自己从头到尾,里里外外收拾了一番……

  一段漫长的等待之后,终于等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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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5:46 | 只看该作者
75 造访

文小样  
  一辆老四来四开到了小晴家面前。石凌雨从车里钻出来了。多日不见,她已经美得赏心悦目。财富的确为女人增色不少。不过,女人们都没兴趣欣赏她。她们只想尽快见识到她的男朋友。

  一个戴着墨镜的男子也钻出来了。他的胡须刮得很干净,好像它们从来就没在那里生长过一样。不过这不影响他的男性气质。他的确很年轻,实际年龄恐怕比石凌雨还要小。

  他面带迷人地微笑,一脸镇定地看着出来迎接的一群女人,像是将军在胜仗后满意地看着他的士兵。老实说,从去年开始,他的出现就没有让女人们失望过,她们总说他身体轮廓的周边散射着璀璨的光辉,正如他海报上的名字,总要用PS给精心地罩上一层光华。他在女人们心中如同佛一样遥远而神圣。小晴的众多同居女友大概一辈子也忘不了这一天,天天念叨在嘴里的“佛”就这么活现了!就这么走过来了!

  “啊,是杨晓笛。”罗淑霜偷偷掐了一下杨柳婷的胳臂,痛得她龇牙咧嘴。

  “不是做梦,那是杨晓笛。”她正要大喊着冲上去,却给欧阳雪拉住了,她低声说道:稳住!保持风度!保持镇静!这话同时也意在提醒大伙,女人们如临大敌,摆好阵势,显得众志成城。

  那一对微笑着走过来,依次跟女人们一一握手。

  除了许郡零热情过头把杨当领导一样用两只手紧握,除了罗淑霜拉杨晓笛的手时间太长,除了李叶秋说错了话(她没说欢迎,而说走好),除了卓礼颜态度太过冷漠没有微笑,除了文月影脾气过于古怪笑得很坏,除了乔欣洳跟孟知琴抢着握杨晓笛的手……也就没出其他什么乱子。目前,情况一切良好。至少没有任何人晕倒。杨明星的屁股顺顺当当地安置到了客厅沙发上,大伙也跟着一一落了座。李叶秋一早把座位和水果都准备好了,所以这次她也能在一旁跟大伙一样翘了二郎腿坐着。

  杨晓笛把墨镜取下来,女人们发现他嘴角边虽不再微笑,但眼睛仍保持着微笑,象盛满了葡萄酒。几个年纪小的女人不能自律,看得醉醺醺,很不象话。不过,杨晓笛也习惯了。

  许郡零坐到石凌雨身旁,拖住她的手,过分亲热地说:“想不到妹妹真是好福气。一辈子的幸福呀!”幸亏她没说一辈子的荣华富贵呀!石凌雨只好勉强笑笑。大伙这时才发现她连这尴尬的笑都显得很有气质。怪不得能把现儿今的当红小生都迷住。

  “杨先生此行,真是出人意料,想不到您能在百忙之中,光临寒舍,我们姐妹真是三生有幸;更想不到杨先生除了才华横溢外,还很有善心,关心爱护孩子,我代表大家向你感谢了。”欧阳雪一直把自己当作一家之主。不过,屋里要真缺了她这角也麻烦。

  “啊……呵呵,不必客气了。这个就是小晴吧?呜,长得确实可爱,将来一定是个小帅哥。你们看,他睫毛好长哟!”想不到这男人还妒忌别的男人的睫毛比他长。

  “来,过来,可怜的孩子,让我抱抱。”杨晓笛冲王晴张开双臂。几个女孩子恨自己不是小晴。

  小晴看了姐姐们的眼色,只好乖乖过去给他抱。他感到全身不自然,给一个大男人抱着多没意思呀!远不如这里的任何一个姐姐抱着舒服。

  文月影是个坏心眼的家伙,她忽然装模作样地问道:“嗯,看你们郎才女貌,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双,不知什么时候能喝喜酒?”

  大伙都听出这问题简直太为难人了。人家偶像人物,一结婚就要掉身价的。谁没事找事提这码子事儿?唉,文月影真是好问不问,专问人家弱点,搞得人家杨明星迷人的笑容僵住了——跟大学女生墙上的海报里一个样了。

  郁风轻忙解围说:“别听她乱说话。她自己没男朋友,所以妒忌。大家都还年轻,婚姻其实是爱情的坟墓,况且男人应该以事业为重……”

  杨晓笛忙连连点头,同时也仔细瞧瞧这个善解人意的和那个胡搅蛮缠的,把她们都记在了心里。

  小晴在杨晓笛怀里呆了一阵,实在没意思,便挣扎着要离开他,改而投入石凌雨的怀抱。

  接下来,属于杨晓笛fans俱乐部成员的时间。她们问了一百多个很叫人腻烦的问题,直说得文月影坐不住,想上楼去写点东西,但又怕实在太不礼貌了。毕竟人家挥手就给了小晴一百万。她只好憋了气活受罪。

  ……

  “我看你们其实各个都很有成为明星的潜质。这样吧,下个月我要到金达尼号去搞一部新片的开镜新闻发布会,以及《XXX》的首映式,不如你们也一起到金达尼号去碰碰运气。”杨晓笛这话本来是对几个热情的fans说的,但后来觉得这“你们”的界限不清,怕让人觉得不过是随便说说哄人开心的。于是,他看了女人们一圈,很豪气地说:“我邀请你们都去。春节前三天起航。一切旅费我包了,船票我下周叫人送给你们。你们都一起去吧!嗯,你们一共几人?”

  这句话如同黑夜忽然燃起的的闪光弹,把整个夜空弄得亮堂堂。这就是这个男人英俊之外的魅力。所以有些奶油小生跟人油嘴滑舌半天,都还不如人家一言九鼎。在座的女人们感到自己的灵魂升华了。

  “加上小晴是十一个!”罗淑霜最先忍不住兴奋,很想冲过去亲他。但欧阳雪连忙假惺惺地说:“这不太好吧,太麻烦您了,而且我们姐妹这么多人,不好安排。”说完,她忽然担心起来,就怕杨晓笛点头称是,说:“那就算了。”那就真麻烦大了,姐妹们非肢解了她不可。

  幸亏杨晓笛知道这不过是套话,慷慨释她们的虑,说:“没事,你们放心,船大得很,你们就是十一师,也能把你们装下。”

  石凌雨也说:“嗯,这是个好机会,那里聚集了很多巨商,我们或许能找到小晴的爸爸。”

  “就这么定了。反正春节你们都应该有假,你们就当一次旅游。”杨明星说“定了”后,大伙也就觉得把幸福这粒丸子吃定了。

  杨晓笛这人物也挺忙,刚坐下一会,沙发都没弄热,就看了手表说:“嗯,时间不多了,我接下来得出席一个厂家新产品发布会。唉,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呀。不过,我们可以到船上继续聊。就这样吧。你们确实不错,给我留下很深刻的印象。”嗯,他说话真客气得要命,毫无架子。

  临出门时,他还回头对大伙感叹一句:“唉,真舍不得离开你们。请回,不用送了。”啊,好有风度,好有涵养。当然,要是普通人这么说,她们才没什么感觉呢!

  这些女人总算熬到大明星的车远远离去,然后激动地跑回到屋里关了门,集体发了一次颠。

  生活就是这样的,当你满心期待着奇迹快出现时,它却迟迟不发生;而在你狂躁的心渐渐平静之时,就有什么意想不到的事儿冷不防跳出来。

  接下来的日子,那些姑娘可是天天看日历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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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6:04 | 只看该作者
76 上船前

文小样  
  米乐乐自从在小晴家住了段时间后,对小晴和生活有了全新的认识,所以在学校里碰见小晴,免不了要关照他几句一会,惹得小晴更受人妒忌了。老有一些器量小的小屁孩逮住他,警告、恐吓、威胁、惩戒……想尽办法整蛊他,搞得他很难受。总而言之,小晴没从米乐乐得到什么好处,还遭了一屁股的殃。学校里另一个非常失落和倒霉的男人是林大丁老师。自从闹出了那件“酷刑”事件以后,他就彻底对祖国的花朵和伟大的教育事业失去了信心。他上课越来越不象话了,经常让学生自习,自己坐在讲台上发呆打呵欠,要不就是开了手提上网打麻将。有时候,他还时不时用英语讲笑话,不过,同学们听着象是一堆牢骚,很不是味道。有人传言,他在外面给一个洋妞当翻译挣外快,校长对他吃里扒外的行为很有意见,可林大丁我行我素,很起劲地跟上司较劲。校长感叹道:他是一只好斗的公鸡。

  米乐乐她爸结婚的事情不但折腾了很久,还闹得很大,似乎是要打算搞得满城风雨。闲人们对着新月亮的巨幅广告牌笑着说:哈哈,年轻有为的新月亮的CEO就要嫁给更年期的新月亮董事长了。想不到这对女大男小的联姻,也让新月亮的股票儿翻番。

  米乐乐跟着她爸出席了很多大大小小的场面。现在她对婚姻又有了深刻认识。她知道,她爸倒是不在乎这一套的,全是她的新妈咪喜欢闹腾。老爸也真没出息,娶的女人一个不如一个漂亮,一个比一个脾气坏。嗯,米乐乐在她主持的坛子里狂码了一篇随感:

  知道什么叫痛苦吗?知道什么叫难受吗?你们也许很清楚,但当你爹打算要娶一个比他年纪还大女人时,你就能更深刻地体会到。你不能管她叫婆婆,还得彬彬有礼地叫妈妈。靠,我再也没有遇见过比这个更令人讨厌的老女人了,她恐怕完全没照过镜子——她从来不知道自己长成什么样儿。她老是自以为是,比我还自以为是。我真想对她大声说,你能不能矜持一点点。真的,不是我对她有偏见,其实你们要是跟她住上这么一两天,你们也受不了。她几乎一无是处,老说一些让我生气的事儿。她最爱看那些雕牌洗衣粉的广告了。总之,无论当不当我妈,她都是一个让我顿顿倒胃的人物。但倒霉的是,我必须忍。为了我的前途,我必须卧薪尝胆……

  ……

  网络真是好,你可以随心所欲地在上面吐苦水。想想以前的人真惨,有了什么不体面的委屈,还不敢拿出来说,只好把苦水往肚里咽。

  杨大明星果然不是什么为讨人欢心就到处说大话的人。他很快就叫人把十一张船票送来了。一百万也随后驻进了王晴的帐户。看着存折上面1后的那些0,小百万富翁开始对数字有点概念了。张律师帮他把房产证从银行那里弄了回来。

  尽管离开船还有一个多月,几个无所事事的小女人就着手开始哼着小曲儿打点行李了。除了那艘船,几乎没有其他什么东西能再吸引她们。她们一天到晚地谈论着未来的旅程——是开往旧金山的,当然中间免不了在夏威夷逗留。她们长时间站在世界地图前研究航线;她们到各个旅游网站去大放厥词;她们躺在床上美滋滋想象着她们在船上撞见了名导。她们期待着幸运能够降临,生活从此转机。杨柳婷(大学女生)是最开心的一个了。她在学校教务处死缠烂打把手续都搞定了,准备搭乘这顺风船去了美利坚后就不再回来了。她老是说:“我早就想离开这块没什么意思的陆地了。”

  离开船还有几天的时候,张律师不速而来,想不到这家伙还拎了一大袋水果和礼品来。这大喇一样的男人还有点心眼。不过,他这么客气倒让大伙惭愧起来。到目前为止还没有人告诉他,小晴准备统率大队美女开到江口停泊着的那艘巨型豪华邮轮上去了,就要奔向一个幸福的世界中去了!谁都不好意思说出来,因为这样显得杨晓笛夫妇太欺负男人了。当然,大伙能有这次机会,多亏了小晴惨遇惹了同居女友石凌雨的同情心。可如今,这房子里的所有租客都给邀请了,连李叶秋这乡巴佬都有机会。干嘛唯独没邀请他?唉,谁叫他是个男的!谁叫他不是小晴的租户!谁叫他连人家石凌雨是哪个都不知道!

  自然,他要是也能一起到金达尼号上去走一遭,或许会有更多乐趣。这个傻傻乎乎的男人,除了比较呆以外,也就没什么值得讨厌的。况且,女人中有几个也是觊觎他已久。但女人们总不能厚着脸皮跟人家杨大明星再要一个名额吧?虽然对杨来说不过在九牛中再拔一毛。但也实在找不出什么理由让一个男人象跟屁虫一样跟在美女队伍后头呀!

  看来,只有等他新年来看望小晴时,懊丧地发现门上贴着的字条:所有人都去夏威夷了!

  大伙仿佛已经看到了他失望的表情。女人们有心事,张律师好像也有心事。大伙真是心照不宣,尴尬地比赛傻笑。

  末了,张律师说:“嗯,我要离开这里一阵子?”

  文月影说:“哦,要回家娶媳妇?”

  “啊?不是,不过也是一件差不多重要的事情。嗯,小晴就麻烦你们好好照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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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6:21 | 只看该作者
77 金达尼号

文小样  
  尽管有人创记录地把一艘刚下水的豪华邮轮沉入海底,但有些国家依然不遗余力地打造更大更壮观更惊人的豪华邮轮。人类社会的上层精英们需要它们。那些东成西就的家伙想把自己窝在一条船上,好跟其他人通宵聊天、玩牌、打球、游泳、健身、跳舞、赌博、做爱……等等除了艺术创作之外的许许多多事情。他们结识新朋友,寻找新客户,猎取新情人,树立新敌人……其实在陆地上也可以同样实现这些事情,但他们就喜欢享受乘船的感觉。他们大概一想到自己时刻都在以二十节以上的速度在地球表面上移动就感觉很爽;或者一想到自己现在不属于任何一个国家的管辖范围内就倍感自由;或者一想到自己跟很多世界级富豪同舟共济就自豪无比。总之,有这么一些人吃饱了以后就想尽心思地把钱花掉。

  想想看,那么多有钱人无所事事地聚在一条无所不有船上,那是一件令人何等兴奋的事情呀!想想看,这艘船要是突然沉了,那又是何等壮观的场面呀!

  金达尼号在本市的国际码头停了有些天,它每天傲慢无比地看着其他轮船小屁孩般在身边跑来跑去。它块头巨大,而且长得很怪,远远就能看见很多瓜瓣堆在上面,象一面面吃满风的帆,不过这船可不是靠它们提供动力的。它腹内层层叠叠得安排了3000套豪华客房,各种设施一应俱全;光是跑腿的侍应生就有1000多人,他们鞍前马后给你效劳;它储存的资源足够7000多乘员花天酒地一个月;它糅合了人类最先进的船舶工程技术,建造它的工程师昼夜不停地申请了几千项的专利。船票价格极为不菲,上面还写着:来吧,这将是一次盛大的人精(人类精英)聚会,24小时内您都能欣赏到各种精彩绝伦的表演。

  几十辆高级轿车在城区和码头间跑了好几天时间,才把所有的乘客都弄上船。

  小晴率领的嘻哈队伍正是被这些东西直接拉上船的。它们依次从引桥钻入船内,在贯穿全船的灯火辉煌的中央大街一侧停了下来,把乘客放下后,它们从街尾的出口钻出去,继续经营惨淡枯燥乏味的接送活儿。中央大街两侧开满了名店,女购物狂们推着小车走来走去。这里依然存在着很严重的广告污染,即使你把目光落在地面上,也会看到花花绿绿的展示橱窗。街道边有很多电梯直通上9层和下9层。

  一个穿了燕尾服的奶油小生很不容易把这一伙东张西望的人领到房间里去了。欧阳雪给他小费,他竟然不要,很伤女人们的自尊心。

  不过,房间确实给整得很不错,连马桶也设计很吸引人。小晴忍不住立刻试用了一下。说实在没几个女人住过这么奢移这么艺术的地方。起初,大伙还以为杨晓笛真是太客气了,居然让她们住这么豪华客房,很过意不去,要过去跟他道谢。后来,她们去参观了石凌雨的复式海景套房,才知道自己是住在贫民窟里面。

  总之,这是一艘非常非常豪华的邮轮。令人叹为观止的豪华;令人目瞪口呆的瑰丽;令人触目惊心的奢移。一眼看去,多少财富就堆积在这座漂浮在海中的钢铁之上。

  船还没开,但女人们已经昏了头,一直找不到北方在哪里。杨晓笛兴致勃勃得要带她们到处参观一下。他天生是个导游的料,可惜现在成了戏子。他满怀豪情地指点着,告诉女人们这是什么那是什么,好像这艘船是他的。大腹便便的船长看见居然有男人借花献佛般拿他的船在美女们面前炫耀,很不服,过来抢杨大明星的风头。

  直升机场过去是露天泳池,露天泳池过去是桑拿按摩健身房,健身房过去是保龄球馆,保龄球馆过去是高尔夫球俱乐部,俱乐部过去是餐厅,餐厅过去是会议中心,会议中心过去是中央大厅,中央大厅过去是观景台,观景台过去是控制台,控制台过去又是混帐的直升机场。

  看,那个半球状的玻璃罩里面是植物园,植物园下面是歌剧院,歌剧院下面马戏团,马戏团下面是动物园,动物园下面是电影院,电影院下面台球室,台球室下面是娱乐游戏室,娱乐游戏室是迪厅酒吧,酒吧下面是中央大街,中央大街下去是海底景观餐厅,餐厅下面是海洋生物馆。

  这条船上什么都有,只要人们在陆地上能想到的东西都已经搬到船上去了。船长说,人们想干什么就能干什么,当然除了那些在陆地上也无法做到的事情。总而言之,这是一座可以到处移动的七星级酒店,也是人类历史上第一座可移动的人造奇迹。

  船长吹完牛,也就到了中午。大伙吃了一顿自助餐以后,这艘船就牛逼轰轰地上路了。它迎风破浪,一路高唱着雄壮地赞歌。大海非常空旷和辽阔,没有谁会堵住它的去路,所以它走路也不怎么看路。

  大伙沿着慢跑道闲逛。忽然,人们感到头顶一种骇人的雷鸣巨响。有个燕尾服连忙解释:“各位别慌,那是船长的淘气儿子吃饱后在甲板上飚车。”

  金达尼号的总设计师也在这艘船上。他非常喜欢竖起他的手掌板,神色凝重地发誓:“我将从此不再离开我的作品。”他经常在那些舱外的走廊上走来走去,并总要随便逮住一个人问:“怎么样?感觉我设计的不错吧?嗯,我统领了100多个专业领域内的顶级工程师花了3年零四个月来完成设计。嗯,世界一流的时装设计师看了我的作品都赞不绝口。”

  他最得意的设计是那根被称作擎天柱的桅杆。桅杆高耸入云,人到了上面可以随手抓一把棉花糖来吃。桅杆全身光溜溜,不挂任何帆,只挂着一个能容纳15人和一张咖啡桌的藤条篮子,1分钟内就可从甲板升至杆顶。有些好事的家伙,喜欢坐在那个篮子里,一天到晚上上下下几十次也不觉得腻。

  除了许郡零有恐高症之外,其他人都爬进篮子,上了一次天。

  许郡零说:“我敢打赌,在杆顶看到的风景跟在甲板上看到没什么两样,周围全是水,除了水还是水。”

  的确,这船周围都是水。有水的地方没有桥,真是不象话!设计师们在船上硬是生造了一片值得建一座桥的环境。他们开辟了辽阔的喷水池,花样繁多的喷泉昼夜展示着活泼的舞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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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6:39 | 只看该作者
78 第六感觉

文小样  
  杨晓笛手牵着小王晴,继续引领着一干女人们,参观这艘巨大无比的家伙。那边走来一个奇装异服的姑娘,不禁令大伙驻足行注目礼。她很热情地给大伙一个飞吻。

  许郡零说:“天啊,她遭抢劫了,衣服都给撕成条条!”

  郁风轻说:“衣不蔽体的人儿,真可怜。”

  罗淑霜说:“想不到这船上,还有人穿了一件抹布般破的衣服。”

  乔欣洳说:“什么时候,咱们也弄一套穿穿。”

  孟知琴说:“才不,瞧她德行,有什么了不起?”

  卓礼颜说:“这算什么!少见多怪。”

  文月影说:“这船上没几个女人的衣服象话,除了我的。”

  这世上再没有比一堆女人凑一块更有意思了。杨晓笛笑笑说:“她可是今年排名前进得最快的网球手,前途无量,可别把人家得罪了。”欧阳雪说:“怕什么,她又听不懂。”

  一行人中,文月影最没兴致游玩了。她抱怨腿都走酸了,要回房歇歇。女人们也不乐意跟衣服太土的文月影走一起,所以没挽留。但文月影想把小晴带走,大伙就坚决不同意了。“小晴可不是你一个人的!”

  文大样只好自己回房间,准备午睡,她对着浴室镜子说:“不午睡的作家不是个好作家。”根据她的理论,好作家需要熬夜,熬夜自然需要午睡。

  其余人则在杨大明星的率领下再次温习了他去年主演的那部电影。石凌雨撇着嘴偷偷跟一旁的郁风轻说:他是百看不腻的:(。

  ……

  看完那部特矫情的东西后,杨大明星红肿了眼睛哑着嗓音对大伙说:“各位,失陪了!我必须去练功了,否则老师又要踢我屁股了。凌雨,你就陪她们一会吧。”

  不客气。请随便。您慢走。好好练。

  等他走远,大伙不约而同地打了个呵欠。罗淑霜说:“真好睡——啊!”杨柳婷嫌她同学太直接,掐了一下。石凌雨不好意思得笑笑:“其实我也忍不住睡了一会。”

  乔欣洳说:“诶,你是怎么认识他的?”

  “以前大学里是同班同学。”

  “啊,他以前是你们计算机的!”罗淑霜得意地说。“嘿,我们的校友。”杨柳婷自豪地说。

  大伙纷纷感叹,杨晓笛真是天才,学计算机的人,学着学着就成了影帝。

  “走呀,别说他了。看看有什么好玩的。”石凌雨催着大伙——只有她晓得,杨大明星的功课很差,他放在大学宿舍的那台计算机只用来放碟,没干过一件正事。

  文月影一觉醒后,坐下来开始码字。她一再警告自己要专心,可刚码下第一个问号,她就开始走神了。她的思想情不自禁地到处乱跑。这个毛病由来已久。于是她决定到甲板上去抽烟。自从上次的XX计划无疾而终以后,她跟郁风轻也就没采取什么行动了,整天光是幻想天上能扔个馅饼下来,把一切问题都解决了。如今,真有了一个馅饼——小晴眨眼就有了一百万。可这馅饼似乎太小,她甚至隐约觉察到它在变质,或者那馅根本就是苦的。

  石凌雨跟杨晓笛很般配吗?她看不出来。他跟她的性格能合一起吗?几乎没有哪个明星的爱情会长寿的。

  小晴的生活有着落以后,郁风轻也就不怎么关心那些疑问了,改而专攻医术,希望有朝一日能亲自拯救小晴的心脏。文月影是个作家,关注疑问是她的爱好。事情没个水落石出,恐怕到死都不会闭上眼睛。所以,她还随身带着那个本本。“或者能碰上小晴的爸爸。”石凌雨随意道出的那句话,一直萦绕她耳旁。从邱佩兰的文章来看,小晴的爸爸如果还活着,他应该有50多岁了。可惜邱佩兰写“他”的外貌特征全是朦胧诗般的感觉,给了一个非常模糊的印象。这船上一眼望去好像到处都是小晴的父亲。

  文月影从海风中,隐约听见一股流水哗哗作响的声音。她循着水声,找到一个辽阔的咖啡厅,里面有一个小型瀑布。当她迈进去时,《命运》正被演奏。她在一个比较偏的地方坐下来,不过居高临下,可以看见全局。回答了一个非常麻烦的Waiter问的很多问题后,她开始一桌一桌的看男人。

  瞅见瀑布附近有个熟悉的人影后,她嘴角不禁微笑起来——看来自己的第六感觉不错。他在跟一个花白胡子的洋糟老头子交谈着,桌面摆着一些文件。大概那是他的一个客户。一直等到他们结束,洋糟老头子起身向他告辞以后,她才走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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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7:06 | 只看该作者
79 庄园


文小样  
  似乎刚才的交谈很顺利,张律师正翘了二郎腿儿,得意地跟着音乐哼哼。他还想再喝一杯咖啡,就招手让Waiter给他换了一杯热气腾腾的。在热气腾腾间,他看见一个靓女朝自己款款而来,在他对面坐了下来。

  张春才惊讶地全身不能动弹。文月影是小晴屋子里最令他害怕的女人,现在可算怨家路窄,他就算逃到天涯海角也要撞见她。不过,她此刻却又朝他出奇温柔地微笑,象是他乡遇故知一般亲切。她的笑容总让张律师心虚。他一直等到嘴巴能动弹了,才问道:“你,你怎么在这里?”

  “我一直跟踪你呀。”文月影得意地说。

  “哪的话?”张律师一听靓女这么热乎地说,立刻就不好意思得红了脸,“不过,你到底怎么上船的?”

  “你瞧不起我,难道只有你才有几个臭钱,只有你才可以上这艘船?”

  “不,我不是这个意思。”

  “嗯,我是比你穷。实话告诉你,我是藏在别人行李箱里,才上船的。”文月影说这话时,一旁的正好路过的waiter惊讶得差点把盘子给摔了。

  “呵呵,别逗了。我受不了你。拜托,我真觉得奇怪,你怎么会在这?”

  “先说说,你又怎么会在这?”

  “我不是说过吗,我有一件至关重要的事情要干。”张律师见文月影老耍自己,也开始学不老实了。

  “不是干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刚才那老头是你客户?”

  “不,是我律师。”

  “你同事?”

  “不是,是我的律师。”

  “啊?”

  张律师不忍看着靓女大惑不解,解释道:“怎么,难道我就不可以有一个律师?”

  “你也犯事了?杀人,强奸?”

  “哪,我爷爷在加利福尼亚的一个村子里留了一处房产。因为一直证明不了我就是他唯一的孙子,所以那事儿就一直耽搁着,现在觉得有必要花点心机搞它回来。”

  “多大的房子,算了吧,你又不缺钱。”

  “还挺大的,其实是个庄园。”张律师从文件中抽了一份给她看照片。

  [图片]

  “天呀!”文月影吐吐舌头,“看来你还非得成为你爷爷的孙子不可。你要是真不要,就让我来试试。”文月影这下可对张春才刮目相看了,这个屁傻屁傻的中产阶级真是傻人有傻福,一下就成为雄踞上层社会的富豪大亨了。

  “其实,我原本还豪情万丈,一直想在律师界干出点成绩。现在看来我实在是干腻了我的活,是该着手实现五个一工程了。”

  张律师正让文月影失望——她还以为他会把房产换了钱给小晴医病,他就跟着说:“另外,也想把小晴弄到那边,看看运气。钱,世间的一切矛盾都在钱。诶,你到底怎么会在这里?”

  “我们是受了石凌雨的恩惠,才上船来的。”

  “你们都在?她给你们每人一百万?”

  “哪有这么好的事情?我们当中都快有人成她情敌了。她男朋友就是那个整天在电视上抛头露面,公鸭嗓唱支歌儿也几十万的杨晓笛。那天他来看望小晴时,慷慨邀我们跟他同游。谁知道他想打谁的主意?一看他就知道不是什么好货。好在我们谁都不怕牺牲,所以全都上来了。”

  张律师忍不住呵呵笑起来,说:“你倒是积点口德,人家好心花钱请你旅游,你还背后糟蹋人家。把男人全想成那样,你也太小样了吧。石凌雨已经是最漂亮最有气质的了,谁还去贪其他的歪瓜劣枣。”张律师已把自己跟杨晓笛当成同一阶级,恃财傲物般俯视着平民阶层,一下没提防就说漏了嘴,把自己的恶劣思想给暴露出来了。

  “过分!”文月影拿了咖啡要泼他一身,好替歪瓜劣枣们教训他一顿,但见这里毕竟不是小晴家,不远处还老有一个燕尾服盯着这边,只好愤愤地说:“看你这德行,保证你连歪瓜劣枣都弄不到一个!你就等着打一辈子的光棍吧!你就等着一个人老死在庄园里,没一个人来替你收尸!”

  张律师躲过一难,连忙道歉:“是是是,我连歪瓜劣枣都弄不到一个。”靓女一生气,他就没脾气了,显出以前那付憨厚呆傻像。不过,仍无法挽回文月影的心情。她在深刻怀疑自己是否也一辈子没人要,看看自己情况,很可能。

  歪瓜劣枣噘嘴不吭气,张律师只好找话说:“呃,小晴的神秘事儿还有没有下文?”

  “没!”文月影眼也不瞪他一下。

  张律师只好搅着咖啡,跟着她沉默了半天,期间忍不住瞥她几眼,感觉小时候跟同桌闹了别扭……

  好在,文大样不是很小气的人——她自己也常打趣自己,所以咖啡的热气消了以后,她的气儿也就消了。她说:“不过,小晴的事没解开,但小强的事倒是解开了。”

  “嗯,挺让人难过的。”

  “你也知道了?”

  “哦,是郁风轻告诉我的。”

  看来,这郁风轻真跟张春才勾搭上了。文月影心里感觉郁闷,但令她稍微安心的是,他和她应该还不怎么深入。因为郁风轻没把大伙要上这艘船的事告诉他,而据此推理,他也应该没把自己要出国继承遗产的事情告诉郁风轻。

  这女人也真是,看见别人不想要的东西,也就懒得理会,一旦看见别人抢着要的东西,就拼了命得跟着抢。

  富丽堂皇的中央大厅构建得恢宏而独特,地面和天花是用液晶显示器铺成的,不断播放片片白云飘过山顶的壮丽风景。人走在这里,感觉自己是漫步在云端,让人很想张开双臂像鸟一样飞起来。

  郁风轻说:“飞呀飞呀!我感觉飞累了,想找个枝桠歇歇。”

  罗淑霜说:“你还是直接回窝去接着孵蛋吧你。”

  卓礼颜说:“明晚,我准备在这里开一个盛大演唱会,届时你们来捧捧场。”

  欧阳雪说:“看来这艘船还是挺值得买下来的。”

  杨柳婷说:“嗯,这地方确实不错,跟我家有得比。”

  乔欣洳说:“不如今晚就在这里打地铺睡算了。”

  孟知琴说:“没有蚊帐,会被蚊子咬死的。”

  李叶秋说:“可以点蚊香。”

  许郡零说:“别浪漫了,小心你们一觉醒来发现自己被人扫到大海里去了。”

  小晴没吭声。大伙都希望旅游能让他开心点。

  石凌雨陪大伙在天上逛了一会,她的手机就响了(xx通信公司为各类船只提供完美的无线通信解决方案,联系电话:×××××××)。

  接完手机后,她很抱歉地看着大伙。看来,她毕竟是晋升了一个阶层的人,没有多少时间跟普通老百姓多呆一会。大伙都说:你去吧,我们自己逛。

  一行人坐了电梯从“天上”来到了“人间”。小晴拉着靓女的衣襟继续逛中央大街。

  郁风轻说:“好一派繁荣昌盛的景象呀。”

  卓礼颜说:“我准备在这个地方开个酒吧。”

  欧阳雪说:“不够器量,我要开就开连锁店,花上十年打造出一个新的品牌出来。”

  罗淑霜说:“唉,物质生活再好,也还不如精神生活好。”

  杨柳婷说:“你要有钱,帅哥就自然会找上门的。”

  乔欣洳说:“今晚咱们把小贝的那幅招贴画偷回去。”

  孟知琴说:“你干脆找个机会,让这里大款把你偷走算了。”

  李叶秋说:“不知道这里哪个店还要店员的?”

  许郡零说:“这里的人是不是都有保险了?”

  小晴没吭声。

  大伙正兴致勃勃地狂侃。前面不远处一扇闸门忽然推开了,走出一个穿着黑色风衣的年轻人。仔细一看,他好像快有三十岁了,脸上堆满了沧桑,头发很凌乱,大概几天没洗了,胡子也该有几天没刮了。他左右张望了一眼后,低着头匆匆朝这边走来。大伙惊讶地看着这地方居然能突然冒出这么一个家伙来。

  经过小晴率领的美女队伍时,他用眼角的余光扫了她们一眼。女人们感觉他那阴郁的眼神像两把利剑飞来。他似乎极不得志,满怀着对这个世界的愤恨。他走不远,就一闪身进了一部电梯。

  “恐怖分子?”

  “啊,他正在到处安装炸药吗?”

  “他应该还有很多同党。”

  “我们得先去偷个救生艇,以防不测。”

  “天啊!我还不会游泳呀,你们可得帮我。”

  “可能是船底的锅炉工跑上来上厕所吧?”

  “靠,这艘船还烧锅炉?可能只是一个打扮另类的酷哥,说不定人家身价百万呢。”

  “人不可貌相,这船上的人没几个有我们的命苦。”

  靓女们正在海阔天空的胡乱猜测时,那个闸门里呼啦又冲出来两个魁梧的警员。他们也四处张望了一阵,像是在找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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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7:29 | 只看该作者
80 遇见米乐乐

文小样  
  不出所料,那两个警员瞅见靓女们后,就屁颠屁颠跑过来,客气地问:“请问各位尊敬的女士,刚才有没有见到一个黑衣服的男人走过?大约比我高一点点,很瘦,头发很乱……”

  女人们几乎都兴奋地抢着回答问题。

  欧阳雪说:“看见了,他从那个电梯上去了。”

  许郡零说:“你怎么肯定他上去了呢?也许他是下去了。建议你们两个分头找。”

  罗淑霜说:“他是不是准备把船炸沉的恐怖分子?”

  杨柳婷说:“他有没有带手枪火箭筒之类的东西?等会要发生枪战吗?”

  乔欣洳说:“你们捉到他以后,能不能让我们瞅瞅。”

  孟知琴说:“应该让他先好好洗个澡,不知他把多少细菌带到这船上来了。”

  郁风轻说: “你们该不会把他打死吧?”

  李叶秋说:“他的脸色好惨白呀,可能很久没吃过东西了。”

  卓礼颜皱了两条柳叶眉不语,似乎想起了什么。一旁的小晴注意到了礼颜姐姐的异常反应,他拉紧了她的衣襟。

  比较肥胖的警员对这群非常女人笑笑说:“应该不是什么恐怖分子,到目前为止,只是发现他想入室行凶,另外我们还怀疑他无票登船。不过,你们别担心,我会保证你们的绝对安全的。无论发生什么情况,你们都要保持镇静,听从广播和工作人员的指挥和安排,只有每个人都服从大局,才能避免不必要的牺牲……”他还想再跟漂亮的姑娘们扯多两句,他的伙伴生气地过来拉他,意思是不要光顾了跟靓女说话,让贼给跑了。两个警员又屁颠屁颠跑进电梯去了。

  “太可怕了!”

  “太刺激了!”

  “太好玩了!”

  “太有意思了!”

  “头一次坐船,居然就碰上这码事情,看来电影也不全是虚构。”

  大伙走到中央大街的尽头,隔着舷窗发现前面已经是船头。女人们和小晴排成一串,从楼梯鱼贯上了甲板,决定从上面往回走。

  她们在甲板上发现了米乐乐。

  大冬天的,她穿着短裙子,朝小晴兴奋地挥手,小晴迎着夕阳的余晖,眯着眼看见了米乐乐的轮廓。他显得一点都不惊讶,应该是一早知道她也在这船上。

  许郡零说:“那不是米乐乐吗?该不是看花眼了吧。”

  乔欣洳说:“天呀,又碰见这个不正常的小大人了。”

  杨柳婷说:“这小妞跟小晴可真有缘分呀。”

  罗淑霜说:“连出国旅游这种罕见事儿也能够遇上同班好友,小晴真幸福。”

  孟知琴说:“这家伙应该把她那本让人哭笑不得的书出版了吧?”

  卓礼颜说:“她该不会忘记把钱给小晴了吧?”

  郁风轻朝她大喊:“嗨,你一个人吗?”

  米乐乐指了指走廊边的一张椅子。“我跟我爸。爸爸,快看!”

  大伙这才发现米高其就在那边,戴着墨镜,手里拿着个掌上电脑,大概在上网。

  等女人们走过去时,米高其微笑着说:“很高兴见到你们!你们记得吗?我曾跟你们说过‘后会有期’,想不到是在这个时候,这个地方遇见你们。世界其实很小,非常小。所以当你们遇见一个陌生人时,尽管说‘后会有期’这句话,说不定哪一天真又见面了。嗯,你们都很漂亮。上天真是照顾你们,又给了你们一次机遇。这次,可要抓稳了哦……”

  女人们因为没有去他的个人网站上瞅瞅,所以至今仍不知道他就是新月亮的CEO——只要稍稍一句话就可以影响一个漂亮姑娘的命运。眼下这帮漂亮姑娘们完全不知道他瞎说些什么,各个扁着嘴巴不以为然,心想米乐乐一定是深受其父的影响,才学得满口大道理。父女俩简直是一个臭德行。

  这时候廖秘书接了一个电话,他对米高其说:“大副打电话来说,您夫人正跟船长就船上治安问题发生比较激烈的争论,希望您能过去劝劝她。”

  米高其对女人们无奈地摊开双手说:“嗯,看来我有麻烦了,我去去就来。”

  女人们看着两个大男人疾步带小跑离开了。

  姑娘们问米乐乐:“他们是在说你新妈妈吗?”

  米乐乐说:“是的,她非常令人讨厌,特爱吵架,几乎每天都要惹出一些是非来。”

  女人们心里暗笑,这小妞自己麻烦不断,还倒头来说大人呢。

  罗淑霜说:“你新妈妈这么牛,竟然敢跟船长吵架。”

  米乐乐说:“唉,谁叫那老妖精是董事长呀?”

  女人们一齐惊呼:“董事长?”

  乔欣洳问:“哪里的董事长?”

  米乐乐说:“还有哪里的?你们看我爸整天给差来遣去的,就应该猜到她是新月亮的董事长。”

  女人们这才纷纷想起,传说中新月亮新任命的CEO是董事长的驸马。

  “啊?那你爸就是那个CEO。”

  “高兴了吧?杂志上干脆就说他是世界上最没面子的CEO了。搞得我也跟着自卑。”米乐乐叹息道。

  圆圆的太阳很快就要沉了,女人中有人叫骂:“奶奶的,才几点钟就天黑了。”

  米乐乐说:“还早着呢。现在应该到你们塑身的时候了。健身室在那边,你们去吧。我跟小晴附近走走谈谈。”女人们本有此意,但觉得听从一个小妞指挥,很没面子,所以改去保龄球馆献丑。

  郁风轻一伙9人,每人三局,共挣了900分后,叫了小晴跟米乐乐,打道回府。经过咖啡厅时,发现张律师跟文月影坐在里面说话。他跟她足足聊了一下午,也不感到屁股酸,还各喝了十杯咖啡。

  米乐乐眼尖,最先发现他们,说:“快看瀑布那边坐着的两个家伙是谁?”

  李叶秋说:“咦,那不是文月影跟张律师?”

  乔欣洳说:“怪象他们的。”

  孟知琴说:“肯定是他们。”

  欧阳雪说:“张律师跑到这船上来干什么?那天他怎么不告诉我们他也要上船?”

  杨柳婷说:“啧啧,他俩咋混一起的,也不告诉我们一声。”

  罗淑霜说:“怪不得文月影要急着离开我们。”

  卓礼颜说:“张律师真是一个到处可见的家伙。”

  郁风轻跟小晴都不吭声。

  米乐乐扯了大嗓门喊:“月影姐姐!”声音直透瀑布,吸引了整个咖啡厅的男男女女。张律师跟文月影发现行迹败露,都很不好意思。

  许郡零自个跑开后,也没在房间歇着,开箱拿了资料就开始四处推销保险。她真是一个勤快上进的人。她很快就相中了一个身体硬朗的老头……

  跟那个老头告辞后,许郡零回自己房间时路过小晴的房间,发现门半开着,她忍不住进去瞧瞧。

  她发现小晴跟米乐乐玩牌,郁风轻跟张律师聊天。这女人的脑子一下转不过弯来,晕了过去。她在墙边靠了一阵,才缓过神来说:“我难道不是在船上吗?怎么你们都在这里?”

  “呵呵,你难道不知道全世界的人都跑到这艘船上来了吗。”

  张律师把自己的情况解释了一下。米乐乐则懒得解释,她的牌正好着呢。

  许郡零很懊丧,自己虽然眼光比别人早一步,但行动是比人迟了一步。

  晚餐时候,石凌雨打电话来,通知各位就餐的席位。

  乔欣洳跟孟知琴一个房间,罗淑霜跟杨柳婷一个房间,卓礼颜跟文月影是一个房间的,这几个人洗澡速度比较慢,所以结成后一批去餐厅的队伍。大伙纷纷就张律师的事儿打趣文月影,偏偏文月影属大喇,不害臊,反跟大伙一起互相逗笑。

  一伙美人嘻嘻哈哈,走道上回荡着她们的笑声。

  忽然,后面传来两声干咳。大伙回头望时,发现一个粉面妇人,正鄙夷地看着她们。她脸上的化妆品太高级了,所以实在猜不出她的实际年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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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7:47 | 只看该作者
81 郑月秋

文小样  
  其实,那老女人全身上下已没剩下多少风韵了,却还装得像时装名模那么冷艳傲慢,仿佛还有很多男人会打她主意。一看她那副牛气逼人的样儿,姑娘们肚里就来气,异口同声说:“怎么?没见过靓女!”

  姑娘们明知道这条船上很多人都是大有来头,招惹不起的,可眼下先让嘴巴赢个痛快。管她是哪路神仙奶奶!

  那女人大概这几年从没遇见过用这样口气对她说话的人,一时间惊愤得不知如何表达。她瞪大眼睛,嘴唇颤抖了好一阵,才挤出一句话:“你们究竟是些什么人?怎么会在这里?”那口气好像这是她的地盘。文月影这伙陌生人闯进来属于非法入侵民宅。

  卓礼颜说:“哼,我们可是最新出笼的实力派美少女人气组合。”

  杨柳婷说:“今年春季,我们将锐势切入整个东南亚,很快你就可以在各大媒体上见到我们了。”

  乔欣洳说:“我们必将成为新一代少男少女心中的偶像。怎么,想加入我们吗?”

  孟知琴说:“哎呀,我们已经够多人了。”

  罗淑霜说:“加上她?我们岂不是不伦不类的,别一颗老鼠屎坏了一锅粥。”

  文月影说:“你们几个可要尊敬长辈,别欺负老人家。”

  这些女人们年纪轻轻,嘴巴却一张张练得比刀子还锋利。仗着人多势众,大伙说起来个个得势不饶人,以为天底下的人全都像张律师那么好欺负,殊不知已经闯下弥天大祸。

  那女人怒火上涌,满面通红,力透粉底,不过她也深知眼下寡不敌众。泼辣女人不好惹,这个她很清楚。但倘若单挑,谁都不是她的对手。她把女人们一个个从头到尾打量一番,似乎要把她们的样儿都记住,以后好找人把她们做了。

  最终,她咬牙切齿丢下话儿:“一群疯女人,也不看自己什么料?我绝对保证你们这辈子都出头不了。”

  等她走远了,几个女人才暗暗后悔起来,忐忑不安进了餐厅。卓礼颜皱了眉头,想起下午遇见米乐乐时,曾提起过她的新妈妈也是一个牛气得敢教训船长的老妖精。莫非她就是……

  一旁的文月影问:“怎么了?”

  杨柳婷也反应过来:“惨了,她会不会就是米乐乐的新妈妈,新月亮的董事长呀?”

  乔欣洳说:“啊,对呀,这世上谁还会比她拽呀?”

  孟知琴说:“别吓我呀!那我岂不是一辈子都要惨遭雪藏?”

  罗淑霜说:“得了,好像你就真已经是什么人气组合似的。咱又不一定非得靠她的新月亮混名堂。”

  文月影等人被引领着到席位时,其他人都已经正襟危坐候在那里了。酒已经斟好,菜还没有上。一支大规模的乐团在一旁狂奏序曲。文月影纳闷这气氛咋这么隆重,也不知道现在吃的是哪家的饭,看这场面也真浩大得吓人,杨晓笛再有能耐也不可能把他影迷会搞得这么盛大吧?石凌雨不在这一桌,她跟杨明星在非常重要位置的那一桌。倒是米乐乐割舍不下小晴,硬要挤到这桌来坐,也不跟她爸妈坐一桌。

  因为交响乐充塞了每一寸空间,大伙都说不了话,只用眼睛互相看来看去,学了米乐乐做鬼脸。坐了好一会,还不见上菜,一伙男女侍者在旁边光站不动,似乎在等待号令。看来这餐饭要吃到嘴里,有牌等。

  直到交响乐停了下来,米高其站在台上清理嗓子后,开始发表讲话了。听了一阵官样话,文月影等人才知道现在吃的是新月亮高层的年终总结饭。米高其总结新月亮这一年来如何在股东的英明决策和各位齐心努力下得到了迅速成长,并特别指出新月亮年度力作“杨晓笛”取得得震撼效果,一举成功,意味着新月亮已有与世界顶级传媒公司相抗衡的经验和实力。本来这些话放在平时就没人爱听,现在还阻住大家吃饭,更加令人生怨。大伙本来打了一下午球后,饥肠辘辘,早想着狼吞虎咽饱餐一顿,想不到却遇上这趟倒霉的华而不实的大餐,还不如街边的饺子馆吃得爽。

  好不容易等CEO讲完后,接下来还得听董事长的讲话。果然不出所料,那个粉脸婆婆就是米乐乐的新妈,新月亮的董事长郑月秋。因为米乐乐在场,大家也不好讨论刚才那事。大伙虽是杨晓笛请的,但杨晓笛也是靠那老女人捧红的,所以说到底,大伙能够上这艘船还跟她脱不了干系,现在却还把人家得罪一把。不过,所谓死猪不怕开水烫。管她呢!

  罗淑霜低声骂道:“妈的,估计这帮人都吃过下午茶了。”

  郑月秋上了台,颇有感情地尖声喊道:“你们听,这世界上有一个宏大的声音响彻云霄!那是我的声音!——当然,我这句话主要是针对某个家伙说的。”

  她说时盯着台下一个满头华发的老男人,他微笑着。她继续说:“当年他是这么对我说:‘在这世界上,究竟谁说话的声音大?谁的声音大谁就掌握真理。’当然,他那个狗屁道理,谁都糊弄不了。如今,我说话的声音已经够大了,可我还是不知道真理在何处。当时,我确实给他弄生气了,可是我不能发脾气,因为我说话的声音还很小,我甚至还得柔声细气地跟他赔不是。有人说我容易生气。没错!但正是靠了那次生气,我才发誓要成为一个说话声音比他还大的人。总有一天,他要再敢问我这个问题,我一定毫不客气地回答:‘是我,先生,我说话的声音将比你更大。’人活一口气。的确,人类历史的车轮就是靠这些胸中有气的人推动的。他们身体中的气,就是蒸汽发动机中的气。很多人是不懂得生气的,他们认为这世界上是没有什么值得生气的。他们心平气静的享受风平浪静的生活,这些人只算是坐在人类历史火车上观赏沿途风光的乘客。他们将被历史遗忘;他们对人类社会毫无贡献。总有人嫌我啰嗦。我不管你们乐不乐意听,我艰辛地奋斗这么多年,就是为了有一天,能跟世人们这么说话!曾经,我是我们班最爱哭的女生。可是现在,我已经很多年没有哭过了。谁令我这么冷酷?是命运!命运如此折磨我,我不得不将我所有的柔情埋葬在心中的那片热土之下。请原谅我的无情。一个弱不禁风的女人,如此坚强地走过风风雨雨,当她登上一个顶峰,回首峥嵘岁月时,她依然没有眼泪。曾经,没人来注意我所忍受地委屈,我独自享受那些痛苦的滋味,我也曾几度想要放弃,可我坚持下来了,于是,多年以后,这世界便回荡着我强悍的声音!”

  靠,这女人说完了,居然还有人拼命鼓掌。当然,也可能是由于终于可以开饭了,那些人心里激动。看来吃人点东西,还真不容易,得先经受得住精神上的折磨和考验。

  文月影和卓礼颜是最先没有经受住考验的两个女人。她们二话没说,起身就从最近的出口走人了。罗淑霜在她们背后叹息道:“都已经忍到现在了,还走?岂不是很亏。”接着美美地啜了口汤……

  两个女人准备到其他地方去找吃的。

  文月影说:“我完全受不了成功人士的发言。怪不得米乐乐说她妈是个最讨人生怨的老妖精。要她是我妈,我也受不了。”

  卓礼颜笑笑,说:“唉,人家现在功成名就,自然这么说话了。”

  文月影说:“要是我成功了,我绝对不跟别人说这样的话,这太俗了。”

  卓礼颜说:“呵呵,等你成功了,你就不这么认为了。看你那样,恐怕有过之而无不及。”

  文月影说:“我要真成了她那样,你就拿刀把我杀了,省得丢光文姓人的脸。”

  卓礼颜说:“不跟你说这些了。诶,我们今天下午在中央大街遇到了一个奇怪的黑衣男子,样子象恐怖分子。正被两个警员追踪。警员说,他想入室行凶。”

  文月影说:“哦,那你们有没有参加围捕。”

  卓礼颜说:“我可不是说笑的。巧的是,我们出到甲板的时候,就遇见了米乐乐她爸。”

  文月影说:“哪又什么巧的?黑衣男人跟米乐乐她爸又没什么关系。”

  卓礼颜说:“但他很快就有事告辞了,因为他的新老婆就船上治安问题大闹船长。”

  文月影说:“哦,那你认为黑衣男人威胁了米乐乐她妈的安全?”

  卓礼颜说:“我认为恰是如此。”

  文月影说:“唉,你倒对这类跟犯罪有关的事情挺关心的。别人的事情还是少管。我的疑惑倒是石凌雨跟杨晓笛的事情。”

  卓礼颜说:“怎么了?你觉得他们中有危机?”

  文月影说:“嗯,表面上挺风光的,但或许藏着悲剧。我觉得石凌雨是个非常重感情的人,但怎么会愿意跟一个明星胡闹自己的青春呢?”

  卓礼颜说:“嗯,有道理!我也觉得这其中有问题。”

  忽然,卓礼颜一下紧张得把心提到嗓子下,她拉住文月影,惊惶地低声说:“啊!快看,我说的那个黑衣男子就在栏杆那边。”


86#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8:05 | 只看该作者
82 拍卖会


文小样  
  这附近的灯光微弱。猛看过去,他灰暗的身影跟茫茫夜色几乎连成了一边,在浩淼的大海面前,他的影子如此单薄和潺弱。仔细分辨,他双手攥紧了栏杆,身子倾向大海,仿佛极欲投入到大海热情澎湃的怀抱中去。她们屏住呼吸,情不自禁地悄悄靠近他。月亮忽然从云层里出来了,神幻静谧的光芒一道道落在他的头上、肩膀上……

  当姑娘们渐渐从海的声音中隐约分辨他的气息时,他忽然转身回头看……

  文月影和卓礼颜惊讶地发现,他满面的泪水闪着月光的辉芒,一股浓重地悲伤如同猛烈的海风一样袭来。刹那间面对这样一张凝聚了万亩沧桑和千吨悲哀的面庞,两个阅世不浅的女人全然不知所措,话儿卡在喉间,挤不出来。

  他没有一丝慌乱,只是呆呆凝望……看着她们,或者不是她们,似乎他早已从这个纷繁复杂的世界中分离了出来——他只是生活这部故事片的观众,他只是一个无人知晓的遁世者,他只是一个四处游荡的灵魂。一切对他已是无所谓……

  文月影问:“你是谁?”

  他精神恍惚了一阵,仿佛自己也找不到答案,皱眉看着她。这模样让她们也不自觉地皱了眉头。

  好一阵时光的对峙,他大概忽然想起自己是谁了,于是,一声不吭地转身就走。经过长时间的灵魂出壳后,他大概已分辨不出哪是哪了。但这瘦高的家伙东磕西碰了几个地方后,还是摇摇晃晃地从一道闸门钻了进去。甲板上,留下两个女人面面相觑。

  “他在哭。”

  “嗯。”

  好不容易才找到风味小食一条街。两个女人低头吃面条的时候,眼前老是浮现那个影子,拿了筷子也挥不去,这让她们俩都焦灼不安,但谁也不说出来。吃完面条后,两个女人又东拉西扯了一番,但谁也没谈到那个男人。

  船上的广播传来甜腻的声音,说在艺术馆准备举行一个大型拍卖会,其中有李德震先生的作品。两个女人都不喜欢拍卖会这玩意,对混帐的李德震本人也提不起什么兴趣,更不要说这个唯利是图的商人所创作出来的东西。聪明人一听,就知道那纯粹是哗众取宠的无聊炒作。但偏偏她们出来不久就经过艺术馆,所以决定顺路进去瞧瞧热闹。世人们喜欢瞧热闹,这损害了艺术。

  里面已经聚集了好多人模狗样的家伙,全都在嗡嗡说话,任凭拍卖师在台上乱砸锤子。文月影和卓礼颜发现小晴跟其他的同居女友们也都到了这里来了,大概那伙人吃完饭后就全都被直接拉到这边来充充场面。

  地方有限,人们都站着。米乐乐拉着小晴在人堆里钻来钻去。许多认识她的大人很不象话地去扯她花花绿绿的小辫子,米乐乐很不客气地拍开那些不规矩的手说:“先生/女士,请您表现得体一点!”

  “呵呵,多有礼貌的孩子。”

  “据说,这小妞的处女巨著的版权也将露脸在这个拍卖会上。”

  “哦,真是太令人惊讶了,文坛里真是神童辈出。”

  ……

  尽管这个拍卖会是李德震旗下亚艺文化集团赞助的,并且李德震要拍卖的神秘东东也一早被媒体热炒,但米乐乐的风头似乎更盛一筹,人们对初生的牛犊比较有热情,加上有新月亮的杨晓笛亲自助阵,米乐乐的“深刻作品”一举卖了50万。小晴家出来的靓女们都高声喝彩起来,因为她们相信米乐乐一定会兑现诺言,把钱赠给小晴。这丫头的老爸傍上这么强有力的主子,应该也不会在乎女儿自个挣的这点小钱。

  李德震是很自大的老头。他常说自己才华横溢,并喜欢板着手指如数家珍般说出自己在哪些领域有造诣。他又是一个很有意思的家伙,常把周围的男人和女人都逗得哈哈大笑。不过说起他的往事,可没那么有趣。他母亲死于难产,他爸是个酒鬼,经常牵着儿子去酒吧浮。但这聪明伶俐的孩子倒没怎么学坏,反而用功上了大学,念的是数学,但很不安分,喜欢搞混帐的音乐,辍学后曾窝在一个5平米的楼梯间里写了不少曲子。小有名气后,他试着给一些影片配乐,但却经常跟导演就剧本内容而吵架。后来穷困怕了,这家伙就开始赶时髦搞计算机软件,跟两个毛头小伙关在一个闷热的屋子里,花了一年时间合写了一个会计软件。靠了那玩意,他狠赚了一把,接着又满腔热情地投入到了娱乐圈。投资并亲自执导了几部文艺片后,他重新一贫如洗,赖在一个已婚女人家里吃喝了好几年,并写了一堆恐怖悬疑小说和剧本……直到遇上一个叫妮亚的英国老女人,他才真正开始施展出各方面的惊人才华,在娱乐和传媒界取得了决定性成功,并从此一路坦途得跻身于世界级富豪。今天能把这个牛人请到这条船上来,可不容易,郑董亲自动手把他又拉又扯才弄上船的——他很清楚这个满肚子坏水的女人如此热情是不怀好胎的。

  多年的坎坷岁月后,老李的头发已经花白,但拒绝染发,因为他认为那些白发恰是他的成熟魅力所在。嗯,他这一生不幸沾染了两个嗜好:一个是漂亮女人,一个是跟人打赌。当然,能跟漂亮女人打赌,对他来说,是再妙不过的事情了。

  这个老花花公子喜欢跟年轻姑娘打赌说他仍然单身,还是个很有才情的诗人。的确,他从没结过婚,但世人们也没看过他写的诗。据说,他只有躺在床上时,才能写诗,而且非常可惜的是谁也没帮他把诗给记录下来。

  拍卖会的主持因为生怕人们丧失兴趣而跑掉,所以把李大亨的神秘作品安排在最后出场。台下的大伙可把脖子都伸累了,腿儿都站酸了,嘴儿都聊累了。


87#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8:30 | 只看该作者
83 失意

文小样  
  一段雄壮高昂的前奏乐后,老李像揭开新娘的盖头一样揭开神秘东东上的红色幕布。原来是一幅两尺宽的油画:一位美丽的东方女人躲在画框里头,低垂着长睫毛的眼帘,含羞地微笑。老家伙得意洋洋地看看自己地杰作,又洋洋得意地看看吃惊的人群,仿佛人们的心情尽在他的预料之中。

  他解释说,这是他最穷困潦倒的时候画的,当时他正住在一个叫“冬瓜”的女人家里。她有个妹妹学油画。有天,他实在无聊就拿了画笔在人家的画板上涂鸦,直到画完以后,他才知道自己还有这本事儿。今年夏天,可怜的“冬瓜”得了肠癌,临死前告诉他,他当年的画应该还在她家的杂物间里。

  人们都猜他画的是哪位情人。老李却连连摇头摆手,微笑片刻后,叹息说:“答案是个谜,它困惑在你们心中,同样,也困惑在我心中。”

  小晴的同居女友们觉得这老头挺无聊的,完全一个作秀狂人。让人等了这么久,就拿出这么一件小破玩意,还搞得神秘兮兮,好意思吗?如果他不是个巨富,那东西只算件垃圾,放在杂物间里都嫌占地方生蟑螂。

  文月影看着那幅画,不禁涌起一股熟悉的感觉,但想了好一阵,却想不起在哪见过那女人。她低声问一旁的石凌雨:“李德震就是姓李吗?”石凌雨觉得这个问题怪,疑惑地回答:“是呀。”“他的英文名?”“Richar lee。怎么?你怀疑他是?”“嗯。有点。”“不大可能吧。”

  拍卖会结束后,大腹船长宣布:中央大厅已经布置好一切,一个盛大的假面舞会将在那里举行。上层社会的生活可真是丰富多彩,精彩纷呈呀!怪不得有些家伙拼了命地往上挤,也不顾是否把人给踩脚下了。

  在换场子的时候,姑娘们又撞见了那两个警员,他们正急匆匆走过。

  罗淑霜问:“嗨,还没抓到呀?”那两个家伙不好意思得直拍脑瓜,其中一个说:“我们尽力而为,你们别担心。”

  “那还不快去。”

  “是!”

  姑娘们再次看到他们屁颠屁颠的样儿。

  “唉,那两个笨家伙,恐怕等船沉了,还找不到恐怖分子!”

  “可不是!”

  到了中央大厅,文月影左顾右盼,发现卓礼颜不见了。问了她们几个,都摇头。郁风轻说:“该不是回去换衣服了吧?这个舞会哪能缺了她?别担心,这么大个人丢不了。”

  这些人本来就戴着一个伪善的面具,如今还要往头上再扣一个狐狸狗熊狼之类的面具,可能倒把本来面目给反映出来了。在乐队激动人心的演奏下,在船长亲自的呱躁鼓动下,这些平时看上去很绅士淑女的人物开始疯狂手舞足蹈起来。怪不得人们喜欢戴上面具。

  小晴家的同居女友们几乎也都戴上面具,一个个混杂到那些衣冠禽兽里去。这些姿色不俗的靓女恰如一群麋鹿般的猎物,肥得让猎人流口水。不知道这一晚过后,还能剩下几只完整回来。小晴因为自身难保——他不幸被米乐乐猎中了,所以实在保护不了她们。虽然他跟她们住了这么长一段时间,算是感情深厚了。

  起初,小晴说什么也不愿意出去丢人,但米乐乐说:“怕什么,戴上面具,谁也不认识你。”就这样,小晴上了她的当。这地方再找不出像他这么小的男人了。

  可怜的文月影不但不会跳舞,还讨厌跳舞。其他女人一到了这种场合就自然地兴奋激动起来,而她一到了这种场合就开始无法避免地头痛起来。但她没有离开这个头痛场所,只坐一边的沙发上抽烟,看着五光十色的灯光下群魔乱舞,不禁感悟到这场面无比滑稽可笑。这世界到底是悲剧多一点还是喜剧多一点?为什么自己就必须故作超凡脱俗,不能跟他们一样疯癫滑稽呢?她感到自己跟这个世界格格不入,写作让她陷入无边的孤独。

  好一阵,卓礼颜才出现在中央大厅——果然换了一身劲装。这娘们一到了这种场合就像鸟儿出了笼,老虎归了山,鱼儿下了海似的,显得跃跃欲试,四处找机会大显身手。果然,她很快就掺和到乐队里面去了……

  总算换了一首柔和的曲子,文月影得以平静地沉入凝神。趁着这个光景,她也开始做起自己的年度总结来。唉,今年可算一事无成,就这么糊里糊涂混过来了。想想年初时,她还雄心勃勃,制定了一个庞大的写作计划,结果自从搬到小晴家后,这计划也不知道搁放哪里去了。这半年来,都干了些什么呀?呵,当初,她还把自己当成一个拯救弱小生命的伟大侠客,可到底谁才更需要拯救呀?现在她想摆脱那些自找的困惑,却发现自己欲罢不能。当一个人为某件事情付出了很多以后,而不得不为此付出更多,这就是陷入。

  一个“牛头”大概跳累了,在她对面沙发上坐了下来。等他取下面具,才知道是李大亨。他微笑着向她要了支香烟。

  文月影直截了当地说:“我不会跟您上床的。”

  这老李还装得羞愧难当,怪难为情地说:“尊敬的女士,我们就不能谈点别的?”

  “我不知道您跟我还有什么可谈,别人都说你是个花花公子,跟女人除了上床什么都不谈。”

  “我确实是个老花花公子了。不过,您说的可是谣言,我这辈子就毁在谣言手里。求您不要把我想得太坏了。我从不跟女人谈上床的事情,我通常只讨论艺术方面的高雅事儿,比如诗歌呀,小说呀,美术呀,电影呀……”

  又过来一只“狐狸”,她脱下面具,是个靓女。她对文月影友好笑一笑,就掏出一个掌上电脑,坐到了老李身旁。老李却说:“你去玩吧,这里暂时不需要你。”“是。”

  文月影疑惑地问:“她是谁?”

  老李介绍说:“我的随身秘书,主要职责就是记录我的言行。”

  “天啊,居然还有这种工作,她受得了吗?”

  “的确,她很想撒手不干,可我每天都这么开导她:干你这行,确实累了点,不过又是多么有意思呀。不但每天可以第一个听到我的箴言妙语,将来还可以出一本书《我跟李德震不得不说的故事》。怎么样?您有没有兴趣接她的班。”

  文月影无奈得笑了笑:“您可真够意思的——嗯,您这么大年纪了,为什么还不结婚呢?让你老婆干这个,不就成了。”

  钻石王老五悲哀地说:“结婚是我梦寐以求的事情,可是没有人来爱我呀。我阅人无数,不断有美丽的姑娘打我主意,但我发现没有任何一个人真心喜欢我。唔,像我这种人,又刚愎自用,骄傲自大,又不懂浪漫,整天是想干什么就干什么,对任何人想理就理,不想理就不理;而且不爱倾听,就喜欢倾诉。谁会喜欢上我呀?再多财产也无法弥补我的缺陷,整天有那么多人围着我,说我好话,可我仍然是孤独的——我是生活中的一个孤独斗士。等哪一天我失败了,破产了,或许才能找到我的真爱。所以,我说你们比我活得更幸福。可没人信我。”

  生活让老李忍不住地想向别人倒出自己的肺腑之言。他很希望能有人来认真理解他。可文月影不以为然:“别装可怜讨同情了。您都过得不幸福,那幸福在哪里呀?”

  老李,四处看了看,像是在寻找幸福,忽然他说:“看,那个女孩就拥有着幸福。她的音乐,正征服越来越多的知音。顷刻间,人们就能从她的旋律中理解她的感情。”

  文月影看过去,恰是卓礼颜,她在上面又拉又长,很是振奋人心。很多家伙正热情地围绕着这个不知来自何方的实力派歌手……

  “嗯,真不错!”老李深深地感叹道。一曲完毕,他激动地跟着鼓起掌来:“有一种力量,叫魅力;有一种伟大,叫理解!”

  文月影却忽然想起了一个问题:“您是否去过桂林?”

  “去过,上个月还去了一次,前些年我几乎是每年去一次。忘不了那里的山跟水呀?”

  “哦,也忘不了那里的女人吧?”

  “呵,您怎么又谈那档子事儿了。嗯,失陪了,我想过去拥抱一下那个动人的小妞。”

  可怜的文大样就这么让人给撩在一边。唉,谁叫她没人家卓礼颜漂亮,而且又不能歌不善舞,整个儿大喇一只,没什么魅力。看着李大亨远去的身影,她撇撇嘴,难过得几乎想要哭出来。这阵子,她可是到处失意呀!

  文月影满怀着失落,一个人先回了房间,鞋也不脱地伏倒在床上,开始干哭起来。曾经她还以为自己是个多么坚强勇敢的女人,可那些都是装出来欺骗别人欺骗自己的。说起来,多么令人悲哀呀!命运呀,总让她一错再错,最终走上这条前景迷茫的不归路。这时候,她感觉自己完全理解了邱佩兰的《我只好放弃》。

  她的思绪海阔天空地飘飞着……最终,她犹豫着:等过完年,是否该找个正经工作干干?

  她长长叹息了一声,挣扎着爬起来。坐到桌前,打开了笔记本,她打算把今年写的那篇东西给个最后的了断。

  可写没两段,她的思想就开始走神了。

  难道就是李德震这老家伙就是小晴的爸爸?算下年龄,十年前,他也是40出头。可有那么巧吗?这世上会画油画的家伙多得是,总不能都拿来当小晴他爸吧?但独孤寒雪所描述的Airs,似乎又是极像李德震:说话有趣,随便跟女人上床,还喜欢打赌。不过,有钱人一般都喜欢干这类事儿。

  假使王晴真是李德震的儿子,可他为什么不姓李呢?难道王晴是阿King的儿子?天啊,这是哪跟哪呀?一想到还有很多谜没有解开,她的心就开始焦躁起来。

  寂静的房间,她感到自己心像兔子在乱跳。房间的一个角落里发出咕咚一声,像是撞击木板的声音。

  文月影叹息了一口气……忽然,又传来一个呻吟声——如此清晰,仿佛就在咫尺之外。文月影的心弦一下绷紧了,她竖起耳朵仔细听,却没听到什么。

  她再次叹息了一口气,继续码字……但是,房间里又响起了一声呻吟,接着还有沉重的呼吸……

  文月影吓得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88#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29:35 | 只看该作者
84 他是谁

文小样  
  文月影盯着一旁的衣橱,声音就是从那里传来的。她跟衣橱僵持对峙了将近半分钟,不知所措。末了,她一硬头皮,冲过去把衣橱门砰得打开。一只胳膊从里面耷拉出来……

  天啊,是那个黑衣人!在台灯昏暗的光线中,她从挂着的衣服缝隙下看见了他那张刻写着悲伤与悔恨的脸。

  文月影闻到了一股酒味,这家伙应该是喝醉了。可他怎么会在房间里?她回来的时候,房门是紧锁的,他如何能进来?难道是卓礼颜把他弄进来的?文月影想起卓礼颜曾回来换衣服。她认识他?

  他紧闭着双眼,显得万分痛苦,干涸的嘴微微张着,不时发出呻吟。文月影一时不知如何是好。难道就让他继续呆在里面?犹豫了一阵,她决定弄点水给他喝。

  浴室里也有一股酒味,她在垃圾桶里发现了一瓶很贵的洋酒。靠,那家伙居然偷了一瓶这么好的酒。瓶里还剩好些,好在文月影不是酒鬼,否则将无比痛惜,一定把它喝了。

  她拿杯子接了一些直饮水,喝了一口,还行……

  她准备往他微张的嘴里注入一些水时,发现他身体蜷屈在衣橱里面,怪难受的。于是文月影花了好大功夫,才把这家伙从衣橱里弄出来,让他平躺在床边的地毯上,还给他垫了个枕头。

  唉,这男人这么不能喝,还喝得一塌糊涂——可千万别吐得到处都是。文月影开始埋怨卓礼颜怎么擅自把这么一个人弄进来,也不告诉她一声。

  他究竟是谁呀?

  文月影正想出去找卓礼颜。卓礼颜就自己开门进来了。她总算还记惦着房间里还有个需要处理的男人,没敢在大庭广众下炫耀太久。她惊讶地发现文月影已经先自己一步回来处理他了。

  文月影嗔怪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呀?”

  卓礼颜说:“我回来换衣服的时候,在楼梯口发现了他抱着酒瓶躺在那里,见他怪可怜的,就把他拖了进来。”

  文月影问:“天啊,你也不知道他是什么人?那你还私自窝藏他。”

  卓礼颜说:“我觉得他不是坏人,而且他很像一个人。”

  文月影问:“谁?”

  卓礼颜俯下身再次仔细打量了那躺地下的男人,说:“他像我一个朋友的弟弟。”

  “你朋友?谁?”文月影疑惑地盯着她,她似乎有很多话。“说来听听。”

  “嗯,那是三年前的事情了。三年前,带着幼稚的幻想和一把旧吉他,我只身来到那座陌生的城市。多少次被拒之门外后,我才知道自己的处境多么凄惨。幸好,我遇到了一个叫做王蕾莉的酒吧歌手,她是个好人,帮我渡过了那个最困难的难关。她还教会我五线谱作曲。嗯,我从她那学到的不光是音乐,还有对艺术的执着。她有个弟弟,高高帅帅的。不过,我只见过他一两次,那时候,他还是个大学里的学生,看上去很年轻。但后来他姐姐回家后,我们就失去了联络,而我也再没有见过她弟弟。如果这人就是她弟弟,我可真不知他这几年是如何过来的。怎么弄得如此憔悴?看上去几乎老了十岁——诶,你干什么?”

  “我想看看他有没有什么证件。”

  证件没找到——这家伙连钱包都没有,只在口袋里兜着可怜巴巴的几块钱——不过从他风衣里翻出了一沓打印稿。两个女人好奇地凑到灯光下看,居然是一个剧本。

  ……

  两个女人读到东方的天空开始泛白,读到那些快活的人们纷纷回房休息,读到眼泪落满了衣襟。

  卓礼颜说:“没错,正是他。这剧本里的故事应该是真的,虽然人物名字都是假的。这附录上的曲子正是她姐姐写的,我曾经拉过它无数次。想不到,居然是一个如此凄厉的悲剧。”

  文月影回头看着躺地下的人,似乎清晰地从他脸庞上看见了那段苦难的历程,看见了他悔恨的痛哭,看见了他迟到的泪水。

  一阵电话铃把文月影吵醒了,是石凌雨打电话来说,起床后到船尾的‘紫龙台’吃下午茶。她看看时间发现已过了中午。卓礼颜跟那家伙还在沉睡。一个床上,一个地下。

  文月影爬起来,摇摇晃晃地到浴室里去洗刷。她感到脑袋里沉甸甸的,仿佛塞满了那个剧本。在浴室的镜子里,她看到了一个憔悴不堪的女人。

  紫龙台是在船尾的一个半开放式的大平台,能工巧匠们围绕着一个曲线优美的泳池,挖空心思地设置一道道别出心裁的景观。他们巧妙地在草坪上开辟了一条条小径,又在一旁安放了一个个精致讲究的花坛。巨大的华盖下,有一排排白色茶几,紫色藤椅。人们坐在那里,感觉是坐在海边岸上。

  石凌雨她们已在那里坐了一大圈。想不到米乐乐也在,看来她是铁定要粘小晴了。

  看上去,小晴领出的十二同居女友个个都完整无缺。文月影没注意石凌雨的脸色,坐下来就问:“杨晓笛怎么没来?”

  “人家大明星哪有闲工夫陪你。”

  文月影这才发现石凌雨又像以前那样沉默着脸。大概小两口闹矛盾了。她倒不觉得奇怪,那是必然。不过,她还发现乔欣洳、罗淑霜她们几个也都发自内心的闷闷不乐。难道昨晚她们没遇到什么意中人?

  文月影试探了一句:“怎么,昨晚玩得不开心?”

  杨柳婷说:“开心!”

  罗淑霜说:“开心个屁。”

  “怎么啦?该不是郑董为难你们了吧。”

  乔欣洳说:“那倒不是,昨晚就没见她影子。诶,你跟卓礼颜都去哪里了?”

  孟知琴说:“卓礼颜那个未来的大明星,咋还不起来?”

  文月影纳闷起来:“怎么回事,你们说什么呀?”

  许郡零说:“哦,看来卓礼颜还不好意思告诉你呢。昨晚最大的新闻就是,李德震一眼看中了卓礼颜。”

  文月影惊讶地说:“不是吧,卓礼颜有没有答应?”

  郁风轻说:“你想哪去了?人家是请她主演新片,能不答应吗?”

  文月影松了一口气:“哦,这倒是好消息。什么样的片子?”

  “据那老家伙说,他最近读到了一个十年一遇的好故事。”

  “是关于姐弟恋的故事。其余的没透露。”

  “这年头什么都可以流行,连姐弟恋这种东西都当时髦了。”

  ……

  本来卓礼颜能混上这好差,大家都应该高兴。可文月影不知不觉也跟着她们悲哀起来。人真是一种奇怪的动物。

  大伙陷入了一片沉寂。忽然,文月影说:“说到姐弟恋,我这里倒也有一个关于姐弟恋的感人故事。”

  “呵呵,又讲故事,难道昨晚还没听够名人逸事。”

  “讲,请讲,我最喜欢听故事了。”


89#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0:00 | 只看该作者
85 真相的第一层面纱:姐与弟


文小样  
  有的人喜欢听故事,恰好有的人喜欢讲故事,这两种人凑一起后,故事就跟着开始了。大喇文月影啜口咖啡,又给自己点支烟。奇怪的是,她的小嘴久经水深火热的苦难后,仍保持娇嫩,只是说出来的故事更苦涩了。随着眼前袅袅盘旋而起的炊烟,她的思想一下飞越了茫茫大海,回到了陆地……

  这世界的某个角落里正爬着一条年轻的“可怜虫”,名字叫王庭作。或许,他真不该跑到这个世界来,可他来了——携带着一场狂风骤雨般的灾难,来了。

  这家伙两岁时得了怪病,变得又聋又瞎,还有其他各式各样的辅助疾病手舞足蹈地缠绕着他,协助主疾病共同折磨着这个嬴弱的身体。看着是个养不活的娃,却像石头旮旯里的小草一样倔强地活了下来。而王家为了拯救这个可怜的孩子,几乎倾尽了所有。王父因此还下了岗,并举家搬迁,下乡务农。

  病娃十一岁的时候,苍天那老家伙终于被这些善良而固执的人感动了。奇迹像豆芽一样,一夜之间来到了这个世界。孩子的眼睛忽然看见了世界,他的耳朵也渐渐听到了声音。王父王母高兴得热泪盈眶。可是,长年的病榻生活却让王庭作郁郁寡欢,性格内向而孤僻。他周围的空气弥漫着浓重的忧郁气息,他脸上深刻着寒冷的悲戚怨恨。他用“既然”造得句子是:“既然这个世界这么苦,那又为什么还要生我出来?”这话真是罪过,那可怜的夫妇伤心好一阵子。不过当爹妈的最能原谅的东西就是孩子的错了。

  王庭作有一个俊俏姐姐,叫王蕾莉。姐姐热爱音乐,弟弟喜欢文学。虽然同是艺术爱好者,但中学时代的他和她经常闹矛盾,谁也看不起谁。那些生活的碎片,一度被忽略和遗弃,多年以后,王庭作重新从记忆的灰尘角落里找回它们,像拼图一样拼起来时,才明白里面包含着刻骨铭心的含义。

  后来,姐姐没考上大学,但弟弟考上了。

  王蕾莉拿着给王庭作挣学费的旗子,跟着弟弟到了城里,边打工边照顾他的生活。弟弟很高兴能离开喋喋不休的妈,但沮丧地发现姐姐义无反顾地接替了母亲的角色,在她身上所表现出来的母性情怀有过之而无不及。她每次到学校看望弟弟总不忘带上一袋水果,又把宿舍收拾一遍,还喋喋不休地问这问那。室友们都盼着他姐来,王庭作则相反,因为他讨厌他姐,讨厌她的言行,讨厌她的衣着,讨厌她的工作。王蕾莉在一个恶俗的酒吧唱歌,却还跟弟弟煞有介事地说,等混点名堂后,再去热闹的大酒吧。

  王蕾莉这样做完全是想让弟弟跟贫穷隔开来,但王庭作却没有理解姐姐的心。看着姐姐在舞台上的样子,他只感到耻辱和自卑。她让他丢脸了。成功让男人堕落,失学让女人堕落,溺爱让孩子堕落。王庭作靠挥霍那些“不干净”的钱财来驱赶胸中的苦闷与失落。

  为了大学里的盼头,王父王母省吃俭用,日夜辛劳。家里可以过得艰苦一些,但出门在外,面子不能丢。这一点家里人没有跟王庭作明说,但却达成了共识。然而,王庭作心里却只充塞着埋怨,他埋怨姐姐太骚,埋怨爸爸太土,埋怨妈妈太唠叨,埋怨家里太穷。

  王家珍藏有一个极大的夙愿,那就是希望王庭作能好好学习,将来可以出国。王庭作却无法理解那些的良苦居心,他用叛逆来回答家人们的疯狂期望:姐姐第一次给他考英语的钱,被他用来买了计算机;第二次给他的钱,被他用来买了相机。

  这个可怜的穷小子,不但喜欢文学,还喜欢上了一个富裕的同班同学。但王蕾莉的唐突语言夸张举止,几次破坏了他的形象。尽管他的文字有着强大的力量,但仍然无法挽救脆弱的爱情。巨大的现实差距,将一切梦想隔绝得虚无飘渺。这让他愈加痛恨自己的出身,愈加痛恨自己的家,愈加痛恨常来扰乱的姐姐。

  他爱了一个不该爱的人,却恨了一个应该爱的人。一个高贵,一个卑贱。一个是他欲爱不能的,一个是他欲恨不能的。爱与恨,虚荣和自卑交替着折磨他。

  最终,他爱的人离他而去,追求自己的幸福去了。他恨的人也离他而去,怀着满腹的委屈死在刑场上。整个王家为了这个灾星,整得支离破碎,惨不忍睹。这个渴望写出感人悲剧的人,还不知道恰恰是自己亲手打造了一出巨大的悲剧。

  直到有一天,他从姐姐的日记中揭开了一切秘密后,才知道自己犯了多么严重的错误,才知道自己只是王家领养的遗婴,才知道姐姐为了弟弟能上大学而被迫放弃了梦想中的音乐学院,才知道家人们执意让他出国是希望有朝一日能找到他的生母,才知道他一直轻蔑的姐姐有多么爱他……

  王庭作终于追悔莫及了,他在校园里四处狂奔,寻找姐姐那熟悉的身影,可所有的一切已经一去不复返了。面对着犯下的沉重罪过,他跪在落叶上,跪在泥土上,跪在大地上,极度痛苦的表情渐渐呈现在那张年轻清瘦的脸庞上。他伏倒在地,额头撞击着坚土,忍不住失声痛喊:“姐!我想抱着你哭!”那些迟到的泪水滂沱而下。悔恨可堆垒成高山;悲痛能压沉这巨轮。王庭作心中有着千言万语,却不知道跟谁倾诉。

  20多年前,王父从同班同学那里接过小庭时,并不知道他是个快要养不活的孩子,得了一堆乱七八糟的病,也不知道他是个睁眼瞎,还是个聋子。有些人明智得很,自己不能忍受的痛苦就下定决心不让自己来忍受,把亲生的孩子丢给善良的人家后,就远走了他乡;而有些傻瓜,自己的痛苦还嫌没受够,拣了别人的痛苦来添补。王父开始不是一个傻瓜,四处打听孩子的亲戚,将孩子送上门去,但那些亲戚显然都知道了这个婴孩,坚决不肯接这个烫手芋头,表示自己也很困难。

  王父折腾了一年没把孩子送出去,只好认了这个倒霉,在痛骂了那个狠心的妈妈之后,宣布了他的决定:“直到这个孩子有天自己要出国留学了,才告诉他其实有个生母在国外。这时候,可怜的孩子呀!你可以当面责问你妈是为什么这样狠心。你可以骄傲地对你妈说:你不要我,可我活下来了,而且还活出个人样。”

  王蕾莉最擅长是音乐,但不是她的音乐而是她写下的文字彻底摧毁了一颗坚固的心。那日记里的一字一句都像熊熊烈焰一样,焚烧着他的心,那浮现在眼前的往事像刀子一样,绞割着他的心。当白发爬满他的两鬓,他也无法原谅自己曾经犯下的错。那些曾被自己忽略的爱情,那个曾被自己委屈的人儿,是他心中永远的痛。

  王庭作的那个大学里,曾有很多年轻人坐在湖边的那些石头椅子上哭泣到天明。可是那些不懂得什么叫做深刻的人们呀,不要再为失去恋人之类的小事情哭那么久了。真正值得好好哭泣的是在你发现多年来自己亲手制造出来的悲剧时,却想不出任何补救的办法。一切都已经晚了!那是能够把你的灵魂整整折磨上一生的悔恨啊!就算那些真正饱经沧桑铁骨铮铮的人,对于这类事情仍然是束手无策的——他们都是涕泪交加地过完一生。

  文月影的漂亮小嘴巴没停歇地说了足足一个多小时,她的煽情本事再次让她的同居女友们领教了一番。这附近的人们都被吸引过来围观,他们就这么明目张胆地盯着靓女讲故事。

  文大样习惯用这种直接的语言摇动人们的心。大伙全都给弄得感慨万分,唏嘘涕零。

  忽然,响起了一个清汤寡水的掌声,是李德震那老家伙。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也掺和进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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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0:25 | 只看该作者
86 真相的第二层面纱:成与败


文小样  
  老李的掌声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人们全都纳闷地看着他。其实,德高望重的李德震先生就算不干任何惊人之举,也是人们注意力的焦点,现在他用掌声加强了一下自己的吸引力。所以,尽管他要比靓女难看得多,大伙还是盯着他看。小晴的漂亮同居女友们暂时失去了光华。

  面对大伙齐齐疑惑的目光,李大亨不好意思不说什么。事实上,他正是有很多话要跟大伙说。对着很多人倾诉,是他求之不得的事情。

  老李闪了闪眼中的泪光,说:“的确,你们应该耐下你们浮躁的心来,一个人到月光下好好品味一下这个故事,然后再回到情人或好友那里,抱着她们的脑袋痛哭一场,用眼泪将她们的衣服打湿。无论你是男人还是女人,尽情哭吧,别去理会别人满头雾水一脸茫然,只管表达自己的悲伤。我就经常这么干,从来没有人因此而嘲笑我的莫名其妙。呃,我希望你们不要再传播这个故事了,因为这可是我准备在今年下大赌注的一张王牌,我已经很久没从电影这东西上面捞到什么好处了,希望你们能够可怜一下我这个奋斗了一辈子的老人家。没错,我昨晚一直吞吞吐吐不肯老实透露的电影脚本,其实也就是这个故事。昨夜,我躺在床上时还兴奋地盘计着,我今年将会给世人们大大得出其不意,但想不到我一起床就事与愿违地听到有人居然在大庭广众下讲起它了。唉,各位,您说,我倒的是哪门子的霉呀?

  “这位女士,我不知道您是干哪行的。总之,您讲得不错。嗯,我没有非常卖力地表扬您一顿,不是因为我妒忌您的表达能力几乎可以跟我相比拟,只是因为您的故事并不完美。它只给人无尽的遗憾和悔恨,并没有给人安慰和希望。王庭作,这人跟以前的我差不多,是个很有才华也很自负的人,也差不多跟我一样固执。虽然我只跟他说过几句话,可我觉得他像死我年轻时候了。我认为凡是像我的人,都应该不会留给人们遗憾。

  “唔,这个故事是真的吗?王庭作要真是王家捡来的,他的生母也不知道是受了哪家的教养,生下的骨肉自己养不了就送了给别人。王家人攒足劲,准是想给他生母的错误判断给予狠狠地抨击。他们为了这个别人的娃,牺牲太多,并不得不牺牲更多,就是为了他们骨子里的一个信念:他既然活下来,就应该让他活出个人样来。其实,我要处在王父那个位置,我也会这么想。

  “当我熬夜读完这个故事时,我的第一感想是,王庭作必须振作起来,他必须用自己的才华向亲生母亲证明,她是错的。而那些辛辛苦苦抚养他的人需要安慰,需要回报,需要让他们知道他们没有白忙活。如果王庭作这辈子只是浑浑噩噩地过完他的一生,那么王家人可真干了一件大傻事。那才是真叫人遗憾万分的事情。

  “朋友们,厄运总会有尽头的时候。我活了这么多年,也就肯定了这么一丁点道理。当你们在无比困难中挣扎的时候,请牢记我这句话,勇敢地活下去。这么多不幸给了你,就是为了考验你。嗯,这个不幸的年轻人在不幸的人群中来说,真是太走运了。他遇上了我,而我最能理解和同情这样的年轻人了。我要想让一个人走运,他肯定会走运的。这就是我坚持不懈地奋斗这么多年,所期望的做人效果。很多人想听到我这句话,可我并不是对每个人都这么说,我只对他一个人说了。老天既然一股脑儿给了他那么多不幸,冷不防让他走点狗屎运,也是很正常的。

  “那天,我在A市的大学里对着一群朝气蓬勃的年轻人,发表了我的一番感言肺腑,我不知道他们能够理解多少,就像我不知道你们能够理解我多少。我的秘书趁我还沉浸在演说时的兴奋中,就把我迅速拉回宾馆去了。唉,他们给我的时间真是太短了,我还有很多东西要说的。

  “当我的汽车驶入宾馆前的花园广场时,我发现花坛边坐着一个年轻人,这座城市到处是花坛,任何一个花坛上都可能坐着年轻人;这座城市也到处是年轻人,他们喜欢坐在任何可以坐的地方。这真是一个奇怪的城市,要是这些年轻人有空就坐到电影院里面去,那该多好啊?电影事业将会非常繁荣的。

  “我注意到了那个年轻人,我并不是对每个坐在花坛边的年轻人都关注的,我才没有那么多的功夫。可我发现那个年轻人确实有点与众不同。他的脸色非常难看。那是一张有着莫大的悲愤,同时又极度怀才不遇的脸。我再说一遍,像死我年轻时了。当然,我并不像他那样喜欢坐在花坛边,我通常喜欢坐在喷泉旁边。是的,只有我才能真正看懂他那张脸,我很想跟他交流一下,我想找回我年轻时候的感觉。我很想鼓励他一下,让他继续努力。年轻,就有希望,就应该奋斗,就不应该怨天尤人。也不应该整天坐在宾馆前的花坛边,看来往的靓车和靓女。

  “可是我的车子走得很快,我犹豫间,它就已经开到宾馆门前了,接着有一群踌躇满志的家伙要跟我交谈。所以我想:算了吧,怀才不遇的青年到处都是。不过,踌躇满志的家伙更是垂手可拾,他们围着我,要跟我搭腔,可我谁也不理,直接回了房间,我想要上厕所。我每天都必须上厕所的,如果哪一天不让我上,我就会疯掉。上完厕所,我还刷了牙。然后,我边看电视边用餐。等我干完一切后,发现才9点钟。我对秘书说,嘿,咱们出去走走,看看这座城市有什么可以乐一乐的。我的秘书一早就等着我这句话了。于是,我们穿上便服从货梯下了楼。

  “当我经过花坛边时,我发现那个家伙还在那里。我说,天啊。我的秘书问,怎么了?我说,他真是一个游手好闲的家伙呀,居然把那么宝贵的时间耗在这里。

  “我必须给他一点忠告。于是,我走过去对他大声喊道,嘿,你丫的在这里干什么?他在路灯下仍旧保持着他那幅脸色,虽然对我有点吃惊。我总能令人吃惊的。他大概还以为我是宾馆的保安、便衣警察之类的人物。可我不是。他想不回答就走掉。可被我叫住了,等等,让我瞅瞅你那张脸,啧啧,有很多悲伤的故事吗?能不能告诉我,你究竟怀着这么多悲伤坐在这里干什么?他说,没看见我在等人吗?我说,等谁?他说,一个非常非常重要的人物。我说,重要的人?这世界上最重要的人物就是你自己,你已经等了很久了,难道你不会打他手机,叫他快点吗?要知道时间是非常宝贵的东西。

  “他对我的啰嗦显得有点生气了。可是,年轻人呀,我告诉你们,千万不要对一个陌生的啰嗦的老头生气,因为他很可能就是我。

  “他愤愤地跟我说,这世界恰恰是由少数几个人在操纵。我一怔,觉得也很有道理。可我接下来却说了一大堆让他伤心透顶的话——各位,你们都很清楚,我太喜欢说话了。结果他哭了。他大概是被我气哭的。我开导他,年轻人别哭了,这世上没什么大不了的,啧啧,一个男人还哭成这样?他说,当你处于我的境地,你也会哭的;甚至当你只要知道我的过去,你就会哭的,至少不会自以为是唧唧歪歪地跟我说这些。

  “我再说一遍,他像死我年轻时候了。可我却说,天啊,我可没那么脆弱。不过,我倒是很想知道究竟什么事情发生在他身上,但我秘书催着我走——他确实是个没什么耐性的家伙。我跟那年轻人说,要不咱们打个赌,把你的经历老老实实地写成故事发给我,如果骗到我一滴眼泪,我就给你一百万美金,你爱怎么花就怎么花。其实我是个极爱哭的男人,只要他的故事稍微有一点煽情,我就能哭出来。我这么跟他打赌,纯粹就是故意让着他。可那大傻冒大概还不知道自己占了很大便宜。当我把我的邮箱写在一张不知哪个傻冒塞给我的名片上递给他时。他却还鼻子一哼,以为遇上了一个精神病患者。可是我再次郑重告诉各位,我不是什么精神病患者,我的心理医生可以证明。要不是我把卡片硬塞给他,他恐怕还不要。唉,他真走运。好运真是赶也赶不走。要我年轻时候,要是也能遇上像我这么一个好人,该有多好呀?

  “嗯,后来,我真的收到了他的一封邮件。但直到上船前一晚,我才有空仔细读它,我一直读到天亮……他可把我骗了一大缸的眼泪。尽管我无法确认他的故事有多真实,但接下来,我仍然兴奋到无法入眠。我的脑子里不停地想象着这部戏会赢得多少眼泪和掌声。我甚至还打算重操旧业,亲自执导一把。虽然我知道我常把一部好戏弄得一团槽糕。我当晚就给他回了一封信,他要是及时收到的话,说不定就在这里跟我一起喝咖啡了。我本来想在A市等上一两天,可我却被一个烦得要命的女人拉上了船。其实,我知道她不过是想跟我比一比谁说话的声音大。唉,还真没见过这种女人,当初说她一句,她就一直念念不忘到现在。

  “可怜的王庭作恐怕现在还没有收到我的邮件,直到刚才,我还去了一趟我的邮箱,他没回复。无论如何,我是决定让这个年轻人取得跟我差不多成就的。嗯,他要是能够年轻点,说不定就让他来演原形。可他一下变得太老了。他真不会保养自己的皮肤。你们别对我这么不以为然,其实演戏这东西没什么难。我就在我的片子里扮演过不少角色。那些评论家就爱吹毛求疵,非要说我亲自把我的片子搞砸。

  “怎么,你们对我的决定感到很惊讶吗?你们难道不觉得王庭作应该亲自把自己的故事泪流满面地告诉世人?你们难道不觉得一个受了这么多苦难的人应该站到成功的悬崖边,好好回忆自己的伟大的姐姐,好好为自己曾经的冷漠而悔过吗?你们不觉得他的生母应该带着悔恨来看看她当年狠心抛弃的孩子吗?我想,他的生母无论藏在世界的哪一个角落,都会被我轰出来的。我倒要好好看看这样的母亲是谁。我非常想知道她看到这部影片后将有多么悔恨。”

  老李滔滔不绝,上了年纪的人都有这种毛病。生活在他们心里积攒着,不说出来恐怕对不起自己的沧桑。即使李德震在床上,他也喜欢滔滔不绝地倾诉。很多女人都不爱听,她们受不了他那一套,其实,她们不喜欢他的任何一套。她们喜欢安静——静悄悄的,没有一个说话来烦她。所以老李至今还是光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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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0:53 | 只看该作者
87 真相的第三层面纱:爱与恨

文小样  
  聚到这边围观的人越来越多,连那些端盘子的燕尾服也忘记了自己其实是端盘子的,跟其他人一样伫立在那里屏息倾听。甚至那两个傻乎乎的警员也在这探头探脑,他们大概腻烦了猫捉老鼠的任务,想停下来看看热闹。一位红色西装的漂亮姑娘不光在听,还在掌上电脑上哔哔嘟嘟地记录个不停。

  文月影的故事让人们唏嘘不已,而李德震的一番话让人们暂时惊愣到谁也说不出话来,因为谁也还不知道应该说什么。于是,老李乘这安静的空当又补充了几句:“也许我太啰嗦了,说了很多不该说的话,让你们心烦了。可这些年来,我是想到什么就说什么,所以你们听到的,就是我的思想。实在不好意思,打搅你们的贵耳了,请原谅。非常感谢各位的到场!”老李脸色红润,一如既往地把思想沉浸在刚才的激动和感慨中。他肯定还以为自己又在哪所大学的台子上发表什么混帐演讲呢!

  颇有涵养的人们竟然还都纷纷鼓起掌来。一个如此传奇的故事,真是太感动人心了!李德震每次发言无论好坏,无论多长,必定会有人献上掌声。说实话,这个特立独行,性格怪异,富有同情心的老男人,的确有自己独到的魅力让人崇拜。他是一个能左右年轻人的命运之神;他是这世界上不幸者的幸运之星;他是悲剧的终结者。此刻,人们觉得这个老头笑起来异常慈祥。他无愧为一个成功男人的典范。

  王庭作跟他姐的悲惨遭遇,让人们惋惜心痛不已,但倾刻间,那个凄厉万分的故事就得到如此重大的转折:一个怀才不遇的年轻人恰好遇到了一个自信仁慈的老头。若不是亲眼目睹,几乎是难以置信的。人们兴奋得动容,仿佛是自己的命运也跟着得到了重大转折。尽管王庭作只是一个遥远的陌生人,可大伙由衷地祝福他,他们太喜欢李德震大快人心的决定了。

  只有文大样感到有点恼怒,老李完全抢走了她的风头。等人们掌声停下来后,她悻悻地说:“很高兴李先生的决定。您真是法力无边,能把一个人从痛苦的谷底一下拉到了幸福的悬崖边上。我相信您会兑现自己的诺言,也请您相信那个故事是一个真实的故事。很快,您就能跟王庭作一起喝咖啡了——他就在我房间里。唉,你们几个别胡思乱想了。卓礼颜跟他没干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让我打个电话把他们叫醒。嗯,我是住几号房了?”

  不仅是她的那些俊俏的同居女友,还包括在场的所有人,全都惊愕不已。人们万万想不到这个曲折离奇的故事的主人公——王庭作,就在这艘混帐的邮轮上跟自己以同等的速度奔赴美利坚。刚才还觉得那是一个非常遥远的家伙,转眼就跑到近在咫尺的地方了。

  李德震最先脱离惊讶,他说:“哦,应该把他请出来,让大伙瞧瞧,瞧瞧我年轻时候究竟是什么德行,究竟有多么失落,究竟有多么可怜。所有人都看看吧 ,这样你就不会看着今天的我这么得意忘形而心里不好受。唔,这位女士,可我不明白,他怎么会在这?他为什么不好好呆在陆地上等着收我的邮件,然后再找个酒吧痛饮?他怎会有闲情逸致跟我们这些衣冠楚楚的家伙一起度假呢?你跟他是什么关系呢?”

  文月影解释说:“我跟他没关系,我不认识他,也不知道他怎么会在这。他就是那个正被人四处追赶的黑衣人。”

  “啊?!”几个靓女惊呼起来。原来他不是什么到处安装炸药的恐怖分子!女人们的思想来不及刹车,直落入悬崖,摔得粉碎。在人家无比艰难辛酸的历程面前,她们总算知道自己的想法是显得多么愚昧可笑了。不过,更责怨自己愚蠢的是那两个警员,他们瞎忙活了两天。

  文月影没理会她们,继续说:“卓礼颜昨晚回房换衣服的时候,在楼梯口发现他喝醉了躺地上,就把他弄进我们的房间里。我回去时差点被他吓死。不过,卓礼颜很快回来了,说是认识他的姐姐,所以要帮他。后来我们从他身上搜到了一个剧本,讲的就是他跟他姐姐的故事。他一直在昏睡中,直到现在,我还没跟那家伙说过一句话。嗯,我到底是住几号房了?让我看看匙牌。”

  ……

  此刻,王庭作还不知道自己的命运正被一大群人摆在案上研究,不知道它正被一个强悍有力的胳膊扭向一个光明大道上。他只知道自己还拖着沉重的双腿行走在一个满是浓雾的森林里。他已经不知走了多少个日夜了,疲倦像蛇一样缠紧着周身;极想找个地方歇息一下,可是找不到。他觉得自己在兜圈子,可是没有办法。

  终于他支持不住了,感到自己沉重地摔倒在那些腐烂深厚的落叶上,渐渐被淤泥包裹起来……他已没有力气来挣扎,死神在向他召唤。他的灵魂飘向一条死亡的隧道,隧道的尽头,他的姐姐正等着他。他拼命奔向她,想跟她说话,却发现她是那么遥不可及……

  有人轻轻摇晃他,他微微张开双眼,天堂里的阳光如此柔软。阳光下,有个女人的影子,长发披肩。

  “姐?”他的破喉咙里挤出一个沙哑的声音。但他渐渐分辨出她只是一个陌生的女人。她向他摇头,他忍不住失望起来——尽管她长得像姐姐一样,美不胜收。

  那些出外四处活动的魂魄一个个回到了老巢,向他的身躯报道,王庭作的意识渐渐恢复了。

  “这是在哪?你是谁?”大梦一场后,他一时忘记了时间和地点,忘记了自己是谁。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不记得我了嘛,我们见过面。我叫卓礼颜呀。”

  他坐起来皱眉看着她好一阵,终于想起来了,但同时也想起姐姐早已经死了,而自己却还苟且活着。一想到自己绝望的处境,他就难过得呼吸急促,浑身战栗。

  “她死了!”王庭作颤抖着声音。

  “嗯,别难过,你还活着。”

  “可我对不起她,我对不起我的父亲,对不起我的家人,活着还不如死呀……”

  “别这样!起来跟我走吧,很快你就会知道自己为什么要活到今天。”

  人们在等候故事的男主角时,又倾听了老李的不少啰嗦。他还在抱怨王庭作老得太快,否则他是最能理解那些的感受的人。“嗯,我的片子最好以三个小时为宜,不能太长了,否则人们会打瞌睡的。男主角还得再选选。不过,女主角倒是很快被我找到了。昨天晚上,你们大概都看到了。怎么样?她确实是个非常合适的人选吧?我可是一眼就看中她了。她叫什么来着?卓礼颜?哦,对!这么说来,现在她跟他在一块啰。真是巧极了。好吧,让我们擦亮眼镜,等着看姐弟俩同时现身吧。”

  ……

  人们隔着玻璃终于看到悲剧的一流制造者出现了。王庭作低垂着目光,跟在一流的酒吧歌手卓礼颜后面。他看上去那么憔悴,那么虚弱,恰如想象中那般令人悲惜。当他走出玻璃门时,阳光立刻落在了他清瘦的脸庞上。

  他站住了,抬眼望着众人,因为众人也都站着望他。他没说话,因为人们也都没有说话。他疑惑着,可只有他一个人疑惑。他们知道了这个男人的故事,而他不知道他们已经知道。

  米乐乐看到他时,目瞪口呆、呆若木鸡了,因为她想起了石凌雨姐姐的相册,想起了照片上那张给人印象深刻的脸。如今照片上的人活生生地走出来了,不过添加了很多胡子——确实老了很多。但那股气息一成不变的。回头看看凌雨姐姐,不出所料,她眼中的泪花多到就像悬崖边堆着的圆石头,马上要滚下来了!

  这位一直被大伙忽视的姑娘突然离开座位,跑上前去,似乎要去拥抱他,但有一股力量阻止了她,让她站在了一丈开外。大概是因为她看清他实在太龌龊了。

  老李正想过去跟这哥们握手寒暄,却冷不防被一旁窜出的靓女吓了一跳。

  王庭作吃惊地看着突如其来的两个人——老头跟靓女。最后,他把注意力放在靓女身上。他本是一个孤独的人,从不期盼在哪个地方碰见熟人。多少年来,老天的安排早让他出离了悲愤,懒得再作什么抗争。可今天,老天一反常态,让他连连出乎意料地皱眉。

  石凌雨泪流满面地说:“三年以前,有一个委屈的男人,他总把自己的痛苦和故事深深埋藏;有一个自私的女人,她却无知地背弃了一段平淡无奇的苦涩恋情。她也是一个悲剧。三年以后,她就站在了他的面前,心已经被悔恨掏空,泪已经无处可存。也许,她不配站在他面前,因为直到今天,她才了解了他那些令人心碎的故事。她祈求他的原谅,她战栗着看着他,她惶恐地听着他。她企盼他能给她一次忏悔的机会。庭作,是我呀。是我呀!”

  “是你!可我……”

  “你恨自己吗?可我比你更恨我自己。在你眼里,我只是一个自私虚荣,缺乏怜悯的女人。我坏透了,为了自己的理想,就不顾一切,就不顾你有多么难受和心痛。我如此贪婪。当这个幸福泡泡碎了,就去追求另一个幸福泡泡。我如此无知。我不知道你心的那些伤悲,我不知道你跟你姐姐的故事。我如此无情。当你最困难的时候,我竟离你而去,远远地离你而去,到了地球的另一端,开始了一段更加虚无飘渺的爱情。我如此肤浅。你曾挖苦我并不懂得爱,是的,我没有仔细理解你的话。直到今天想起来,我才悔恨不已。我的理解能力太差了。我竟然把你误会了。”

  石凌雨已经很多年没有在倾刻之间说出那么多话了,而且还当着这么多人的面,因为王庭作的故事已将她的灵魂震出了身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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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1:16 | 只看该作者
88 真相的第四层面纱:对与错

文小样  
  “请您别这样!那时候,我同样自私虚荣,无知无情。你无需自责。”王庭作哽咽着说。

  “不!都是我的错。我知道你贫穷得一无所有,我知道你日子过得很艰难,可我也知道你胸中有无尽的才华,你出类拔萃,你需要鼓励。曾经,我幻想能帮你摆脱自卑与困境,可我最终失去了耐心,我没有坚守我们的那份爱。你可知道三年前,我在机场等候班机时,心里有多么犹豫。我甚至想,只要你一出现,我就立刻跟你回去,无论前路多么渺茫,生活有么艰难。可你没有出现,我也没留下来。我知道我现在说这些,完全没有用,丝毫无法减轻我心中的内疚。我们的爱如此脆弱,需要呵护,可我却一再伤害它。三年来,我把你遗忘在世界的角落里。当我再次回到我们的学校,坐在我们曾经坐在的地方时,我才真正体会到什么是爱。你恨我吧,你责备我吧!因为直到现在,我仍然无法挽回我们的爱。我就在这里,怀着一颗破裂的心。” 她用泪水模糊的双眼凝视他。他只剩下一个大概的影子,所有岁月留下的沧桑痕迹都给模糊了。

  “你没什么可以责备的。我们的爱本是一个错误幻觉,幸亏您及早提醒了我,否则,我携带的灾难将把你席卷在内。你没有错,是我错了。我活着就是个错误。其实,从一开始我活着就是一个大错,可我父亲不承认这一点,让我活了下来。我也一直拼命挣扎,想努力证明我活下来是对的。可是,在我奶奶去世前,我无法证明我活下来是对的;在我母亲去世前,我还是无法证明我活下来是对的;如今,我的父亲就要离开这个人世了,我仍然无法证明我活下来是对的。我只是一场可怕的灾难。他们如此含辛茹苦地养育了我,而我却辜负了他们所有的希望。我才是这世界上最应该受到责怨的人。”

  一旁的老李实在受不了两个小青年长篇累牍感天动地的煽情对白,抹一把眼泪说:“行了,你们俩就到此为止,好不好?唉,想不到故事里的女配角也跑这里来凑热闹了。这世界真是巧得一塌糊涂。”

  掌声莫名其妙地再次响起来了。嗯,人群里响起了掌声,大海中央响起了掌声。人们千里迢迢来到海的中央,就是为了给一个正在进行的巧得惊人的故事不断鼓掌。

  小晴家的同居女友们在一旁看得眼花缭乱,晕头转向,忍不住七嘴八舌起来。

  “天啊,想不到石凌雨隐藏得这么深。”

  “我早看出她身后有极多的故事了。”

  “这么一来,石凌雨到底跟哪个男人才好呀。”

  “当然是王庭作了,他更加前途无量。女人可不要目光浅短,光拿现状来比较。”

  “这下可把杨晓笛搁哪里呀?”这个问题倒把几个女人问得心花怒放,那是一个机会。

  “人家杨明星可不会在乎个把女人。”

  ……

  王庭作跟石凌雨久别重逢,心中有无数的话要倾诉,就是给他们三天三夜也说不完,可现在却给一个老头粗鲁打断了。王庭作疑惑地看着他。

  老李要是遇上自己极想说话,却无法插嘴的时候,就丧失了耐心,但他可能觉得这么打断一对相互争错的鸳鸯,也实在太过分,于是说:“我知道你们有说不完的话。其实,大家都很想听听你们缠绵悱恻的话。呃,别误会,我的意思是,今后你们在一起的时间多得是,你们可以找个没有闲杂人但有月光的地方互相倾诉个通宵。怎么?喜欢坐在花坛边的年轻人,你不记得我了吗?前一阵,我可是跟你在XX宾馆前打过赌的。”

  “……记得。我输了?你肯定缺乏应有的耐心把它读完,我从来就不指望它能让您感动。” 王庭作说这话时,石凌雨来不及阻止他。他还不知道站在眼前的人物有多么大。人们不禁为他出言不逊捏了一大把汗。

  想不到老李却哈哈大笑起来,对着大伙说:“怎么样?啧啧,我说的一点都不错吧?像死我年轻时候了。知道我年轻时候为什么过得那么惨吗?”

  他回头面对王庭作,紧皱眉头说:“年轻人呀,你怎么能小看一个饱经沧桑气度非凡的老人呢?你怎么能不信任一个将用毕生来追求艺术的艺术家呢?你难道从我脸上看不出我曾有的悲惨故事也很多吗?年轻人呀,我像你这岁数的时候,也是一个到处碰壁的人,说不定我比你碰了更多的墙壁。不要以为只有你一个人是怀才不遇的,不要以为别人都是一些不理解你的笨蛋。”

  老李很不客气地把王庭作数落了一顿,见他无话可说,很高兴,继续说:“嗯,你写东西确实很有一套,至少我这么认为。不过,在人们知道你的存在以前,你那一套可养活不了你。你姐姐死后,你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家伙没了经济来源,是如何生存下来的?该不是还吃你老爸的吧?你家不是债台高筑吗?真不明白你是怎么活到现在的。另外,我还很纳闷,你这么穷困潦倒的一个家伙,不老实呆在岸上收我邮件,跑到这个花天酒地的地方来干什么?”

  老李的问题让王庭作陷入深远的回忆,似乎是在回忆很多年以前的事儿……不过,他大概实在站累了——这几天可把他折腾得够虚弱的。他四处张望了一下,自个在最近的一把椅子上坐了下来。小晴的同居女友们立刻闻到一股馊味。老李一挥手,一个端盘子的给他送上了一杯咖啡。

  可怜的王庭作仿佛是饿得虚脱的乞丐,颤抖着喝了几口咖啡,吃了一块饼。一旁的文月影递给他一支烟。他摆手不要。李德震数落文月影说:“又喝咖啡又抽烟,会把牙齿搞得很难看的。”文大样连忙抿紧了嘴。

  抱头追忆了一阵后,王庭作开始了他凄厉的往事。

  “我是如何活下来的?想起那些日子来,我很怀疑我究竟是不是真的还活着。当我知道我的身世后,我非常后悔我曾荒度的岁月。我想悔过自新,我发誓要混出个人样来,我想按家里人的意愿争取到国外留学,我不能再让我的父亲伤心了。可现实……可现实是那样残酷无情呀,我们家几乎快完了!那时候我母亲跟我奶奶都还活着,可只有我父亲才懂得伤心了。我母亲因为操劳过度已经成了植物人,我奶奶得了老年痴呆。我们家已经四处借了很多债。那是怎样一个凄惨的局面呀。当我想到父亲那张苍老风霜的面容时,当我想到他一个人无比艰难地支撑这个潦倒不堪的家时,我就觉得羞愧无比,悲痛万分。你们能理解我吗?”

  “您说得对,我的那一套根本就一文不值。我曾幼稚地以为靠我的文字,我就能活下来,可现实的一切背离着我的幻想。没有人理睬我的故事。我在人们眼中只是一个可笑可悲的人物。嗯,因为交不起学费,因为想着减轻我父亲的负担,我辍学了。我四处打工挣钱,可那些曾远离我的疾病重新回到了我身上。它们阻止我的努力;它们让我喘不过气来;它们让我陷入绝望。我甚至还在人行天桥上乞讨过。”

  “除了将我的悲惨故事重复出来以外,我一无是处;除了那些呼之即来的泪水和满腔悔恨以外,我一无所有。世界真有意思,老想把我赶走;生活真有趣,老想把我折磨成疯子。可我没走;大概也没成疯子。我活到今天,因为有一个非常善良的人帮我渡过了这些艰难的日子。我始终没能见上她一面,可我觉得她像我的姐姐,从一开始,我就把她当作我那在天堂里上网的姐姐。呃,我的一个同学将我的故事发在了一个‘乞讨网’上。可笑吗?可我觉得一点都不好笑。有人相信了我的故事,她就相信了,她真的相信了我的故事。她不断给我援助,她鼓励我好好写下去。我向她倾诉我的心情和感受,她给我信心和勇气。她是我文学上的恩师,她是我生活的精神支柱。”

  “起初,我非常不理解为什么世上有傻成这样的人,居然轻而易举地相信了网络,相信了我的故事。可我发现,我比她更傻,我很快从感激她变成了崇拜她。我曾以为她会有什么企图,但是没有。我丝毫不害怕那是个陷阱,因为我只是个一无所有的男人,连生还是死都是个问题。我就这么一头陷入她撒下的网;我把一切告诉了她。我向这世上的另一个灵魂毫无保留地表达了我的灵魂。”

  “网络真是一种非常奇妙的东西!你们能理解我吗?我恐怕你们体会不到,因为你们一般都不上网。也许我在你们眼中只是一个可怜渺小的网虫,可是没有网络,我真无法在这里跟你们说话。是的,我一有机会就想好好赞美一下这种通信手段。请不要嘲笑我的幼稚!从我身上,你们找不到一丁点的简单的幼稚。如果你们一定认为我是幼稚的,那也是复杂的幼稚。”

  “尽管我始终没见过她,几乎不知道她的一切,可我照样能读懂她的灵魂。她肯定是一个非常有思想非常有感情的人类;她才气四溢,思维如此独特;她斗志昂扬,总是那么固执;而最重要的是,她跟我一样孤独。”

  “我是个非常脆弱非常缺乏恒心的人,我曾对文学彻底丧失信心。可是她不断用嘲讽来鞭策我,不断用挖苦来激励我。她最喜欢对我说‘你必须写下去,哪怕明天就死去’。正是靠着这句话,我花了整整一年时间把我的故事改成长篇。那都是一些怎么样的日日夜夜呀!家里不断传来亲人的死讯让我痛惜不已;生活中的种种困难压迫得我无法呼吸。我的信念不断被疾病摧毁成废墟,又不断被网络对面的她建立起来。靠着她源源不断地援助,我不但生存了下来,还在一台破机子上码了几十万字。”

  “看了我的东西后,她把我和我的东西一起介绍给她的朋友,并给了我一个联系电话。通了话,我才知道她朋友是新月亮的董事长郑月秋。过了一些天,我再次打电话给郑董时,她说小说写得很好,不但想把它出版,还想拍成电影同步推出,希望我能把它好好改成剧本。接下来,我又花了非常艰辛的半年时间把它改成剧本。当我战战兢兢地把剧本往郑董的邮箱里寄过去后,得到的答复却是:由于这种文艺片的风险比较大,目前还差50万的资金缺额,要我去拉赞助。这消息简直让我成为疯子。叫我上哪去弄50万呀?”

  文月影忽然打断王庭作:“那个网络上帮助你的她可是‘独孤寒雪’?”

  王庭作拿说不出有多惊讶眼神看着那个吞云吐雾的女人。他原以为这世上只有自己知道“独孤寒雪”这条听上去冷冰直透人心的名字,却想不到在一片茫茫的大海中央,忽然有一个陌生女人向他提起了“独孤寒雪”。他还不知道这位也是一个同行,她有着坚韧的钻研精神、强悍的求知欲、敏锐的洞察力和优秀的想象力。

  悲剧缔造者的眼神让人们意料到又一个惊人的事实正在出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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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2:10 | 只看该作者
89 真相的第五层面纱:白与黑

文小样  
  文月影的同居女友们的心一下蜷缩得紧紧的,仿佛就要“打针了”,因为她们都已知道邱佩兰曾用别墅抵押了50万,但不知花哪里去了,文月影郁风轻一伙曾折腾着研究这个问题,一直没有什么结果。现在,有个穿黑衣服的家伙摸上船来,忽然说出了这个数字。她们急切地盼望着疑惑了很久的答案。

  大约过了一年的时间后,王庭作才颤抖着声音反问:“你怎么知道?”听到这话,女人们的心都快跳出了嗓子,她们互相揪紧了旁边一位的袖子……

  “给你一把5磅的铁锤,让我们一起把头顶铁幕般的愁云敲开,不要担心砸痛了老天。那是它活该!”

  “可我只请您给我一根痛苦的稻草,把我这匹快要瘦死的骆驼,沉沉压垮在无边的荒漠中央。我再不指望这惨淡的人世会有什么色彩。”

  这两人像地下党接头对暗号一样各念了一首飘逸朦胧煽情冶人的小诗。

  “难道你就是……?”王庭作眼中露出的炽热足以融化十年寒雪。

  “不,我不是。” 文月影从他眼神里,仿佛看到两“独孤”网友之间感天动地的深情厚意,不禁让泪水模糊了一双饱餐风霜的秋水。

  小晴家出来的女人们浑身激动不已,只是在大庭广众之下不好发作,不过,连牢固地焊在甲板上的咖啡桌也跟着激动起来。小晴的妈妈终于在她们心中树立起了屹立不倒光辉四射的伟岸形象。怪人文月影曾长期为这位出格的美女作家的委屈和清白而奔走呼吁,看来真不是傻事。邱佩兰含了这么久的冤终于因混帐的王庭作的出现而得以昭雪。曾经的误会让姑娘们惭愧。很久没细看邱佩兰同志的美艳遗像了,女人们只好把崇敬的目光落到小晴身上。小男孩害臊地无地自容,他的小手被当红作家米乐乐紧捏着,很疼。他应该一辈子都为自己的伟大妈咪感到骄傲。

  可怜的人儿呀,总坐在自家院子里的人儿呀,抬起你的头来吧!你将昂首挺胸地跟别人提起你的伟大母亲!孤独不语的人儿呀,总将小草打成结结的人儿呀,你站起来吧,你难道没看见明天的朝阳正冉冉升起?

  “那你怎么知道‘独孤寒雪’?你是谁?”王庭作颤抖着问,他这才注意到自己所处的境地,身旁竟然坐了一大帮女人,中间夹杂了俩小孩,看上去跟石凌雨是一伙。真不知石凌雨是如何跟这么多形形色色花枝招展的人混一起的。

  “那又是一个故事……”讲故事成瘾的文月影,话一出口就后悔不已。王庭作还不知道给他生活勇气的女人已经死了,留下一个孤苦伶仃的孩子,命运也许不会比他好到哪里去。可再让这个可怜的人听一个如此悲痛凄惨的故事,简直是一种残酷的折磨。

  刚才大伙急切希望王庭作回答,现在轮到他急切期盼答案了。但是一整桌的女人都把目光移开了,她们全都在回避。

  “怎么了?到底发生了什么?说话呀!”王庭作用无比沙哑的嗓音祈求着。

  纸是包不住火的。再说也不能让邱佩兰的儿子顶替他妈跟一个男人聊一辈子吧?

  “她已经死了半年多了。”文月影没忍住王庭作的祈求。

  王庭作的脸一下变得死灰一般白。其实,这几年,他已经好多次接到突如其来的死讯,他的心脏因此锻炼地还算坚强。命运冷酷无情得早让他觉得死其实比生好。他们不过是先走一步,自己很可能接踵而去。

  可怜而孤独的男人忽然傻笑了一脸——人们都以为他疯了,可他说:“不,不可能!你别骗我了。我在网上跟她一直保持联系。正是她告诉我郑董在这艘船上的,她还告诉我房间号。否则我怎么会跑到这条船上来呢?我又怎么能找到郑董的房间呢?”

  小晴家的女人们感到心中的有无数的话争先恐后要出来,她们太想亲自解答王庭作心中的疑惑了。半年前,这帮靓女们闯进了一个可怜男孩的单身生活,好奇心让她们在他的孤独世界里发现了一半玉……如今,在离岸千里的地方,忽然看见有只傻丫手里拿着另一半玉。那是怎样一种激动法呀?!

  这些娘们是最先完整看到这个动人故事的一拨人,各个都有很强的表达能力,可此刻她们全都语无伦次了。直到这时,她们才恍然大悟:为什么小晴死都不肯说出他在地下室的秘密活动。一个小屁孩装成他妈妈跟人聊了半年多,还没露馅。这件事儿就这么说出来难保不把这周围的人笑翻天。又有几个人能理解其中的伟大,其中的深情呀?

  小房东对着咖啡匙中的影子暗暗祈求着,谁也别说出来。千万别说!谁要说了,谁就休想再跨进我家门一步。

  王庭作眼看就要给生活折磨成疯子了。她们要真把小晴独自在地下室干的那些荒唐事儿直接给抖出来,说不定就给那个可怜的男人致命一击,从此变成一匹折断腰的骆驼,从此对网络彻底反感,从此对天下的小孩都怀有戒心,从此变成一个疯癫的半傻。另外,就算告诉他独孤寒雪其实就是车秦凤,他也可能要晕菜的。总之,这世界对他来说,太多不可思议的了。为了他的健康,还是不要一次给他太多刺激了。等以后有机会再慢慢打击他。

  十二位同居女友的领衔代表文大样意识到了这个严重的问题,她挥手平息了其他姑娘们的蠢蠢欲动。但面对王庭作的一脸怀疑,她也拿不出什么好解释来,只好强调说:“我没有骗你。我说的是真的。请你相信我。不信,你看我的眼睛。”文月影说完很后悔,她起床后忘记化妆了。其实无论她的眼睛多么好看,来这一套是丝毫无法减轻那个陌生男子的疑惑。

  “我不信!我的疑问,你如何解释?你给个说法呀!”王庭作急切地追问着文大样,甚至动手拉扯她的袖子。

  多少个昼夜,文大样契而不舍地研究邱佩兰。此刻,她忽然感到心中一下充满了邱佩兰曾有的委屈,心口涌起很多话要说。她当然清楚要让一个历经磨难的男人相信一个小孩全力制造的笑话般的荒谬事实有多么困难。想想,真要准确表达这个故事及其含义和感情,还非得绞尽心思组织个十几万言的东西不可。所以,她想了好一阵才说:“我理解你的心情。独孤寒雪曾是你唯一的精神支柱,虽然她倒下去了,可你没发觉你已经有了更多的精神支柱吗?你已经熬过了所有不幸,你已经走到了苦难的尽头。你没理由不继续你的生命。嗯,你的精神支柱早已经砰一声倒下去了,你本该一早跟着倒下去的!可你到现在还活着,还偷偷爬上一艘豪华邮轮来跟靓女们一起喝咖啡。你喝完咖啡后,脸色就好看了不少,精神也矍铄多了,大概还能活不少年头。独孤寒雪,对你来说确实是个值得顶膜礼拜的精神偶像。她本人也深知自己对你是多么重要。可死神是无情的,在她完全没准备好的情况下就把她召唤走了。幸亏,她有一个优秀而聪明的替补。嗯,我是说,有第三者涉足了你们俩的私事。可你别担心,他完全好意,并守口如瓶。他只是想继续独孤寒雪的未竟事业。他深谙独孤寒雪的心;他干得很漂亮,天衣无缝。你要知道,他干这些事情的时候,怀着多大的悲伤呀!他跟你一样离不开独孤寒雪。可独孤寒雪还是不顾自己的双重重要性撒手人间了。”(我一早教训过文大样,这么说话不行!说正事时还是严肃点说比较好!可她完全不听,她的话只能搞得人家更无法相信。唉,她也是没药救的了。她拿给我看的东西全是这个味!)

  大伙都知道,文月影这么说完全是为了减轻一下他的痛苦,可王庭作完全不想买帐,他红着眼说:“你是怎么知道的?你在胡说八道!你在寻我的开心!”

  “如果在网上,我或许还会调调侃,逗逗你这样的纯情傻丫。可在这万众瞩目的地方,我还有心思在你身上找趣吗?年轻人,你真幼稚可爱得可以,亏你还长了这么粗的胡子,你难道就一点也没觉察出独孤寒雪换了一个人吗?你只是不想从你的梦中醒来吧?是男人,你就该醒醒了,别活在你的想象中了,勇敢面对一切吧!你可以没日没夜地泡在网上,可现实是你始终是无法躲避的。”文大样的话还句句切中了人家的要害。

  王庭作悲愤不安地说:“别嘲笑我,好吗?你们不能理解我,我不怪你们,可我不允许你们把我当傻冒。我深刻地知道网络世界是虚幻的,我是郑重其事地干了一些荒谬的事情,可也别老用死亡的消息来惩罚我呀!”

  “无论你多么不相信,独孤寒雪确实死了,就死在那种混帐的心脏病上。你知道她的心脏病吧?”文月影问。

  王庭作这才想起独孤寒雪提起过的,还形容她的生命就像风中的烛光那样摇摇欲坠。他当时以为只有自己一个人站在死亡的最边缘,所以对恩人偶尔的感叹没怎么留意。谁料到她竟然真的死了,死得比自己还早。

  文月影到底让死亡的事实像千吨巨石渐渐占据了他的意识,王庭作不禁全身颤抖起来,脸上五官布局渐渐变得很悲痛,也很难看。大伙都把头扭开去,就像不忍看砍头场面一样。

  可怜的男人就在文月影面前跪下了,像犯了错的孩子仰着泪脸看着母亲,咽喉完全被哽住了。文大样受不了他的跪,想把他扶回椅子。可他很沉,而且不配合。文大样只好恳求站一边的李大亨帮忙。

  王庭作就这么直盯着死亡信使,满是浊泪的眼睛忽然发出傻冒的亮光,他说出了脑子里闪起的一个念头:“她其实没死。她只是害怕见我,是不是?她怕我会缠住她不放,所以她让你对我扯谎,是不是?”这男人无法接受一些事情,就开始横蛮无理了。

  “是的,她确实是害怕见你。因为她戴着世俗的人们给她扣上的耻辱大帽。她是满怀着委屈离开这个尘世的。她就是死了也还害怕你知道她是谁。她只想在你心里留下一个永远美好的印象,这是一个死者的愿望。请你尊重一下您恩人的小小遗愿,好吗?请您别问了。您只需要知道她是爱你。她的美胜过任何女人。她原名叫邱佩兰,本是一个纯朴的农村姑娘,吃过很多很多苦头……可她善良聪明……富有同情心……”

  ……

  文月影好像还打算给死人做媒,尽挑了邱佩兰的好话说,至于她背叛爱情跟大款私奔,为了名利写了不少混帐东西等斑斑劣迹全都给遮盖了。

  “她是一个非常伟大的女人,有着一颗金子般的心灵,可命运对她同样残酷无情……”文月影说着说着,又想起了《我只好放弃》的那些细节。“那些事情说起来又是一个多么长的故事呀。她丈夫无情地将她抛弃在举目无亲的城市里,孤独无助的邱佩兰就靠着勤奋写文章维持母子的生计。日子本来还过得挺好,可她痛苦地发现自己的孩子也得了同样的心脏病,为了那个混帐的心脏病,她已经把多年积蓄都花完了。所以为了给你50万,她只好把房子给典了。”

  本来已经坐回椅子上的王庭作,再次跪了下来,再次泪流满面:“可她还信誓旦旦跟我说,她能轻而易举地弄到50万。”

  “嗯,她的房子很好,当个50万绰绰有余。”

  “天啊,她为什么这么傻,竟然把房子都当掉了。那又何必呢?这50万根本就没发挥什么作用呀!她为什么这么傻呀?这是为什么呀?”

  “因为她爱你。”

  文月影说话很讲究艺术,可仍然无法阻止眼前的大男人失声痛哭起来,因为她自己也流泪不止了。她仿佛成了独孤寒雪的化身,谁叫她把车秦凤研究得那么深入呢?另外,要让这个男人相信一件事实,可真不容易。文大样感觉嘴巴都说麻了。

  等王庭作深味了网络幕后的秘密后,不出所料,他就撕心裂肺的嚎叫起来:“天啊,就这么让爱我的人们都死光吗?”他重新拾回了三年前那种悔恨不已的感觉。这是怎样一种惨遇呀!一个爱他的女人死了后,又一个爱他的人死了。一个悔恨还没有忏悔完,接着又是一个巨大悔恨。人承受悔恨的能力有多大呢?此刻他已经泣不成声。让他好好哭吧。他真是一个很能哭的男人,短时间内展示了多种哭法。

  整个下午,人们被各种感慨包围着,他们感觉进入了一个无比精密神奇的世界。在这周围,波澜壮阔的大海发出低沉而雄伟的哀鸣,雄壮的乐章再次从大海的深处涌起。遥远的天际边耸立着一座座三万英尺高的云山。海鸟在飞翔,它们的叫声就在那层层云山之间传播着糟糕透顶的凑巧。

  郁风轻不由地偷看了小晴一眼,看来小家伙铁定主意装得毫不知情了,看来他是誓死捍卫自己苦心经营的谜团了。想当初自己跟文月影逼迫他说出地下室的秘密时,小家伙是多么为难和无奈呀!真要让不明就里不能理解的局外人发现了,岂不是要把事儿搅黄。可怜的王庭作大概也就没有今天了。女人们这才佩服了这个城府深得无法捉摸的孩子。真不知这个小屁孩的内心究竟是怎样一番广阔天地?

  李大亨在一边感叹道:“仔细想想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我的脑子可真有点混乱。天啊!我打算通过电影来告诉人们的故事,究竟是怎样一个故事呀?乱七八糟的人物关系非得把观众弄晕不可,不过故事的主角倒是很明显……”李大亨一边说一边看着王庭作,他的眉头忽然皱起来:“小子!你真幸福。你到现在还不到30岁吧,可至少已经有三个美丽善良的女人深深地爱着你,有两个甚至因此而付出生命。想我多惨,活了这么大岁数,还没有一个女人真正爱我。”

  王庭作正处在万分悲愤中,根本不理会这老头的幽默。女人们听了都很不服气,替他打抱不平说:“人家都已经这么惨了,你还在这里疯言冷语的?”

  “哦,请原谅我的嘴巴。唔,这事儿,我还有一点不明白,那就是王庭作爬上船来找郑月秋干什么?”

  刚遭受了巨大感情伤害的王庭作,非常想立刻晕倒在地,然后被抬到船上的医务舱打点滴。可他现在还得强忍泪水回答人家的疑惑:“是呀,我找她干什么呀?我本应该早就绝望,我早应该变成灰烬躲在罐子里。这半年来,我还呆在这世上干了些什么呀?”

  “我说过,我苟且偷生,不过是为了证明一件事情,那就是当初我爸让我活下来,是对的。我爸一年前就验出得了胃癌,可他坚持不死,到现在还赖在医院里。我知道他还活着就是希望看到我能活出个人样来。尽管我现在离他有千里之遥,可我脊梁骨上仍能感觉他在眼巴巴盯着我的灼热目光。多少次,我打电话向他流泪许诺,爸,您再坚持一会,我很快就要成功了。可我感觉自己像个骗子,尽说大话哄人!我是个没用的垃圾,只让人失望!”

  “独孤寒雪替我交了50万之后,我又跟郑董通了几次电话,事情似乎有了很大进展。但接下来却让我陷入了一个旷日持久的等待,新月亮的高层正在调整,大部分项目都将被滞后处理。我等了一天又一天,我的父亲也一天天地接近死亡。当我心狂乱焦躁起来时,这世上渐渐变得沉静如止水。我打电话给郑月秋,她一直拒绝接我的电话。是的,这半年来,我一直在找郑董,她是我唯一的希望了。我多想能当面跟她谈谈,哪怕只有一分钟。我痛恨我自己。可是,除了出卖我的可怜和灵魂,除了给人磕头下跪,我又能怎么样?寒雪在网那边也含糊不清,吱唔着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嗯,确实像是换了一个人。我曾经还怀疑她也被骗了。我真不知道她其实已经死了……”说到这,王庭作又忍不住抽泣起来。

  李大亨说:“唉,男人别哭了。坚强点,继续!”

  “我觉得这个世界真是一团糟。一切几乎都变得不可理喻,或者是我太渴望成功了。我多么希望对我的父亲说:你的决定没错。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却没有任何安慰。我沉不住气了,我像疯子一样四处乱闯。我在她写字楼附近等待;我在她下榻的宾馆附近等待;我在高尔夫球场等待。我真希望能碰见她,我想问她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

  一旁的米乐乐忍不住说:“你为什么不到建设路的超自然SPA馆等呀?她经常去的。”

  罗淑霜瞪了她一眼:“小孩子别打岔!”

  王庭作继续说:“这世界太大了,穷人要想找个人,太难了!几乎没人理我。她如此遥不可及,我几乎没有听见她声音的机会。后来,当我从寒雪那里获悉郑董将会上这艘船的时候,我就带上剧本,买了几个馒头揣在兜里,设法偷偷潜上船来。当我找到她的房间时,敲开房门时,她却惊叫起来。我跪下来求她别喊,我颤抖着手把我的东西交给她,我哽咽着嗓子告诉她我是谁。她看了一眼我的东西,总算冷静下来。可接下来她却毫不留情地鄙夷我:‘天下像你这样拿着自己的故事到处跑的疯子可真多!很多年轻人总是妄想着找我一步登天。没有好好奋斗与挣扎,不经历风雨,怎么能成功?’”王庭作深深抽泣了一声,感到难以叙述下去。

  “她把稿子扔回给我,说,拿回去再好好练个十年八年。我忍不住哭着说,我的父亲就要死了,恐怕等不了十年八年的。我赖着不肯离去。她却说,你再不离开,我可就要喊了。后来,她果真喊了……”

  听到这,李大亨忍不住生气起来:“天啊,郑月秋这人怎么能这样?真是辜负了我多年对她的教导!”他拔出手机,拨了一个号码,说:“喂,老郑,有空没有?到紫龙台来一下,我们聊聊……什么?没空?你瞎忙活什么呀?你那小公司能有多少屎尿呀?你还想不想谈合作呀?过来!5分钟内见!”

  李大亨合了手机,耍手枪一样入了壳,不好意思地对大伙说:“呵呵,居然还有人跟我说没空。”

  王庭作很吃了一惊,想不到这老头竟然能把新月亮的董事长差来唤去。这么大的一个人物,自己竟然没怎么放眼里。

  郑月秋果然很快就赶来了。她穿着苏绣旗袍,裹着一件花里花哨的披肩。米高其和杨晓笛在后面就像她的跟班。人们给三位大人物让了条宽敞的道。郑月秋想不到紫龙台竟然聚集了那么多人,还装风趣地说:“怎么,都到这看猴戏呀?”

  在各种各样的目光下,郑董风姿绰约地走进“戏场”中央,在一把椅子上款款落座,举手投足尽显大家闺秀的风范。她新老公和她干儿子紧跟在她一左一右坐了下来。

  郑月秋微笑着看了一眼李大亨,用目光示意了一旁的空位,说:“老李,坐呀,您怎么老站着?”

  李大亨冲她阴阴一笑:“我喜欢站着,站着说话比较威风。”

  月秋娇哼一声,又扫了一圈周围的环境,很快变了脸色。因为她看见了那个黑衣人,还有昨晚遇见的那一大帮女人。真是怨家路窄,想不到黑衣人还跟她们有一腿,坏种都是聚一块的。天啊,连米乐乐也坐了那一桌,回去得让米高其好好教训他女儿,别跟不三不四的人混一起。

  小晴家的女人们知道李大亨正准备声讨郑董的劣迹,接下来她将会很没面子,所以都一脸神气地看着她,可把郑月秋气恼了。她刚喝了口咖啡,就冲着旁边的侍者嚷嚷:“你怎么能把一吨糖都下到我的咖啡里去呢?换一杯过来!”

  来的路上,米高其千叮万嘱自己的老婆:为了新月亮的将来,要学会忍气吞声。可这更年期的老女人刚尔雅没一分钟,就无法矜持了。周围的气氛很不对头,李大亨的样子也不像是要谈什么合作问题。郑月秋怎么也没料到李德震正私设法庭公审她呢!

  娱乐传媒界的两大巨头遭遇紫龙台,虽说新月亮是后起新秀,但发展势头很猛,李德震要吃了它恐怕也不容易。好戏就要开场了,人们严重关注着局势。老李在大众面前又勾起了强烈表演欲,他看着她故意几次欲言又止,惹得老郑最终不耐烦地说:“你要惹我生气,也用不着召集这么多人吧!你到底想说什么?”

  “啊哈,你生气了!你的脾气可真一丁点都没变。唔,我想跟您先介绍一下我今年打算捧的几个新角。喏,这些漂亮的姑娘,我是打算精心培养成亚艺新一代人气偶像组合的。当然,这位卓小姐例外,她不适合做偶像,她顶多当个实力派影后什么的。呃,至于这位王先生,自然了,大家都看得出,他条件这么差,皮肤糙得像树皮,样子土得像农民,跟你的奶油宝贝相差十万八千里,而且这家伙都快30了,还喜欢哭鼻子,肯定出不了镜的,所以只好让他当个导演之类的东西。所有这些粗糙毛坯都是我这两天刚认识的,不是很了解,也许都是一些扶不起来的软泥。可我最相信缘分了,所以,这些人也就凑合着上阵吧。我可懒得像贵公司那样,捧个明星还得层层选拔。腻烦!唉,真羡慕你家的角全都气质非凡,素质奇高,除了不会哭,什么都有一套……”

  郑月秋霍得站起来,同时激动地用粉掌猛拍一下桌子,喊道:“够了!李德震,关上你的嘴巴!我早就受够了你的幽默。我知道你看不起晓笛,你这混蛋王八蛋几乎看不起任何人。老天真是没眼,还让你的心脏蹦跳了这么多年。有一件事情,我忍了很多年没说出来,今天,我再也不想隐瞒了。反正你这个老花花公子也是举世皆知的,本来就没什么清白名誉可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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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3:13 | 只看该作者
90 真相的第六层面纱:父与子

文小样  
  老李刚说老郑两句,老郑就已经忍无可忍了。而且看样子,老李今天要弄巧成拙,让人反咬一口抖出陈年风流债。但他显得破罐子破摔:“说吧。大不了让我声名狼藉,再没有女人喜欢上我的床。反正我这辈子也差不多要混到尽头了。”这老油条不像张春才等年轻王老五死要面子,总担心娶不到媳妇。

  郑月秋眼中透出锐利的目光:“哼,恬不知耻!今天,就让我当着世人的面,撕下你虚伪的外衣,让大伙好好看看你本来的丑恶面目!你的灵魂确实该好好反省一下了。”她把四周好事的看官扫了一圈,恨不能找个话筒,只得扯高嗓音说:“很多人在怀疑我跟杨晓笛的关系。其实,没什么好瞒的。我现在就一个母亲的伟大名义郑重宣布,杨晓笛确实是我的私生子!不但是我的,也是你的!李德震先生,也是你的呀!你就这么看不起自己的亲骨肉吗?你就用这种话来糟蹋自己的亲儿子吗?”说这话的人真是满腹辛酸和委屈呀!

  老新娘子当着新郎官的面就在众人面前宣传她当年的风流韵事,还摆出一个活生生的大证据。怪不得米乐乐说她爸是最没面子的CEO了。

  杨晓笛这小子倒显得没事一样,还拉扯他娘快坐下来。看来,他是早从郑月秋嘴里知道了这些情况。他不像米高其那么难堪,大概是因为能成为李德震的儿子,的确是很了不起的事儿。

  举世瞩目的一对父子,今天终于在辽阔地公海上相认了。儿子显得很冷静,老爸则显得很震惊:“你……他……唉,原来我这个漂泊了一生的流浪汉,其实是个父亲。怪不得我总觉得自己肩负着一个重担,每天早上起来总涌起一种强烈的责任感。原来我是一个父亲呀!嗯,老郑,我不称职。非常感谢你,独自将我们可怜的明星孩子抚养得那么大。可我记得我认识你的时候,大概是在十五年前。我真不明白,我们的儿子为什么长得那么飞快?”

  这一问,可把郑月秋的眼圈都弄湿了:“你如此潇洒自在无忧无虑地活着在这世上,怎会理解女人的心中埋藏了多少动人故事!二十五年前,当我独自一人踏上北美大陆的时候,遭遇了一连串不幸的我,是那样孤独无助绝望透顶。我永远也忘不了那天,寒风正呼啸着摇撼金门大桥,我含泪望着滔滔江水时,你停下车信心十足地径直过来了……没错,你曾经拯救过我,给了我生活下去的勇气;你慷慨留下的恩赐还让我在四年内取得了医学博士的学位。是的,在你眼里,有很多人欠你很多。可你欠别人的更多。感情可不是用金钱能衡量的。那时的我真是傻得可以!我没有陷入汹涌激流,却一下子就陷入了爱的漩涡。我甚至还痴痴希望仁慈的你也能喜欢上我。可一天早晨,你起来看看墙上的日历说:已经七天了,我该走了。

  “为什么?为什么过了七天就走?当我追问你时,你却这样回答:因为上帝是用7天造就这个世界的。我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当时,我劝你早点去死吧!可当你头也不回地走了后,我还是流了非常多的眼泪。不过还没有流干,谁叫我是个女人呀!那是你第一次伤害了我的感情。你真让我重新回到了绝望的深渊。可我坚强地活下来了,我将用我的一生来证明你的理论多么荒谬可笑。恰是抱着这个信念,我活到了今天。可那些风风雨雨的日子里,是怎样的一些艰辛岁月呀!我独自一人拉扯着晓笛走过了漫漫长路。

  “我每天都期盼能再次遇见你,可是命运呀,却那样折磨我!直到十年后,您的秘书忽然找到我的诊所,将我带到了您面前。您可注意到我当时有多么局促不安?但你个混蛋已经一点也记不起我来了。纵然我已衰老了十年,可毕竟我们是一起呆了整整7天呀!可见你对女人是多么心不在焉。

  “是的,我早就应该对你死心的,可我又是多想永远留在你的身边呀。所以我才不顾尊严卑贱地向您祈求:让我留在你身边吧,保护你的心脏吧。

  “没错,你那时就已经取得很大成就,不可一世了。你有很多秘书,可她们除了秘书以外就什么都不是。而我凭着精湛绝伦地医术征服了你,成为你最重要的人。是我拯救了你的心呀!可你又是怎样对我的?

  “为了能和你在一起了,我不得不把过去的一切都深深埋在了心底,我不得不忍受所有苦涩的委屈,我不得不离开我亲爱的孩子。我是一个为你两度陷入感情深渊的女人呀!可我想不到这么多年了,你仍然陋习不改,仍然死抱你的无赖信条。我的心是何等矛盾呀!我既希望你能回忆起旧日情怀,又担心你把我认出来。

  “在你眼中,女人永远是弱势的,渺小的,只配在你的盛世恩泽下,就着你遗落的残羹冷灸饱餐一顿。只有你这样傲慢自负的人,才会把自己当成混帐的救世主。仿佛全世界的女人都在等着你去拯救!你这辈子没法坚守任何一个爱你的女人,却坚守着一个狗屁不通的理论。我曾问你,你究竟有几个女人?你又是怎么避免重复?你回答:你的问题问得真好,想以前没有计算机的时候,一切都乱糟糟的,幸亏有了计算机。

  “李德震,你真让人疯透了!

  “还记得吗?在我离开你之前,有一天,我们坐在你家草坪边。你忽然仰起头眯着眼看看晴朗的蓝天,说:我已厌倦了漂泊不定;我想找个归宿:一张固定的床,一个固定的女人。你说得如此动情,如此让人心醉。我保证你这辈子再无法说出那样感人的话儿了。一边忙着替你写年终总结的我,再无法写一个字儿了。从你的眼神,我知道你是说真的。

  “接下来的几天里,你就坐在那,翻阅着你的日记,拒绝了一切预约。你在逐个回忆你的女人。我知道我并不是最令你心动的女人,可不知道谁还能取代我的位置。后来,你透露,你已经从你的计算机里筛选了7个女人。我想看看她们究竟是谁,可是你不让我看。我没生气,我想我肯定在里面。但我没有最后胜出,因为这世界从来就是不公平的,你魅着良心偏袒了另外一个女人。我保全了你的心,而你却粉碎了我的心。你可知道心碎的滋味?更要命的是,你竟然还让我去把她找来。你就这么自信,以为所有女人都乖乖听你的话,巴不得向你献出一切?我已伤心欲绝,可你居然还让来完成那个恶心的任务。你这不是折磨我吗?我真是一点都想不通。你要真喜欢她,你就应该亲自去找她。这是你第二次深深地伤害了我的感情,我这辈子的所有眼泪就在那时彻底流干了!

  “可最终,我还是去找她了,我真的去找那个婊子了!多少年,你就这么对我颐指气使,而我百依百顺。我也没有撒谎,我确实看到她抱着一个小孩跟一个男人在院子里。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就此打消了起初的美妙念头?心灰意冷的我含泪而去,你竟然没有一丝挽留的意思。我忠心耿耿跟了你五年,立下汗马功劳,我多么期望我的余生能幸福地留在你身边。可你却无动于衷冷酷无情。多少年的梦想就这么灰飞湮灭了。你说,你对得起我吗?李德震,我真恨你呀!

  “你这永远得意洋洋的混蛋,活了这么多年还是那副德行,因此,我现在还是想这么劝你:早点去死吧!说实在,我还得感谢你,是您让我知道了如何做人。做人就要做一个强人。后来,凭着我一个人的卓绝努力,杰出才华,我在A市创立和发展了玛利亚医院。虽然那是一些苦难重重的年月,可我挺过来了。我就是在那时,完成了新月亮的资本积累。这使我能够在东南亚迅速组建起一个强有力的集团。李德震先生,别以为就你厉害。当我决定调整战略目标,全力迈向娱乐传媒界的时候,没有人能够阻止我,虽然我不得不放弃苦心经营多年的玛利亚医院。今天,我终于可以理直气壮地跟你平等对话了,你别瞧不起我。你就是跪下来为你的所作所为忏悔,我都不会理你。”

  郁风轻忽然问道:“您就是玛利亚医院心脏病专家:郑医生?”

  郑月秋正酣畅淋漓地痛斥花花公子时,忽然给一个年轻女人打断了,感觉很不爽,她瞅了一眼冒失姑娘,冷冷回答:“是的。”说完,样子还很是不在乎以前的头衔。

  “那您曾给车秦凤看过病?”文月影追问。

  “是的,我给这世界上的很多人看过心。我能拯救他们的心脏,却拯救不了他们的灵魂。车秦凤!没错,这女人让我一辈子都忘不了,因为她是个能够毁灭希望的婊子。李德震,你算明白过来了吧?看你眼光多差,居然会看上她。你还不明白?车秦凤就是你在数据库里花了7天功夫才筛选出来的那个女人——她就是邱佩兰呀!”

  “当年我受命去寻找她,多年后,命运又让她来找我——她不得不经常把她那糟糕透顶的坏心脏带给我修一修。后来,她还把她的儿子也一起带来了。让人惊讶的是,我发现她儿子的心脏跟那个混帐长得几乎一样。起初,我还同情怜悯这个具有同样遭遇的女人。可后来,我发现我完全发错善心了。到网上看看她创下的种种劣迹,你就会知道,她其实是一个厚颜无耻令人作呕无比丑陋的女人。她是一个真正的婊子,一个永不知足贪得无厌的婊子。

  “她来求我替她延长生命,却还说她并不怕死,可为了她的孩子,还有这世上的另外一些生命,她必须活下去。她真是一个有趣的婊子,当了婊子还想立牌坊。我不知道这种人活在世上有何意义?当我听到她的死讯时,我有一阵子陷入迷茫。但我还是觉得她幸好死了,否则活在这个世上也是继续给女人丢脸。

  “这女人聚敛了越多脏钱,就越来烦我。我只好对她说:办法总会有的。我有一个大胆的设想,那就是取你的心脏细胞去克隆出一个新的心脏,并对其进行基因改造成为健康的心脏,再换掉你身上那个坏的。我的医院在海外有一个专门的实验室正在进行这项工程,如果能够取得成功,将为人类医学技术的一大进步。但我们需要资金和时间。后来,我几乎没费什么功夫就说服她入股了那个实验室。可我也不是白要了她的钱。我把它们都用在了医学上,造福人类的子孙后代。多少年后,人们会理解我,并认识我的伟大的。是的,你们也许还认为我是个疯子,可你们说,是谁把我折磨成疯子的!?”一阵海风将这女人的汹涌呐喊刮到遥远的天际。

  看来,郑月秋是这么一个女人,一个让小晴的同居女友们集体感到吐血的女人。这下,人们明白了,谁才是真正厚颜无耻令人作呕无比丑陋的女人。小晴早无法听这老婆娘的恶毒言词,把头埋到了风轻姐姐的怀里。而王庭作的神魂大概再次飘离了这个世界,他坐在那里像一具完全麻木的尸体。

  李德震出师不利,很快就被郑月秋强悍攻势打得落花流水。这两大巨头的感情较量的结果真是出人意料。文大样想奋起扭转局势,却发现郑月秋像一只巨大的苹果,根本无从下嘴。感情直白的较量,连文大样也远不是郑月秋的对手,所以小晴的同居女友们只能光听得义愤填膺。

  如何让一个自以为是的女人深刻反省,这是一个非常巨大的难题。她把无辜的女人折磨得这么惨,倒还觉得她是无辜委屈的。嗯,这世上有些自认为伟大的人,注定一辈子都无法理解真正的伟大。

  当郑月秋的喊叫终于停下来时,米乐乐说话了:“啊!我的新妈咪,真理在握的新妈咪,伟大崇高的新妈咪!您如诗般的倾诉坎坷生涯,真让人感慨涕零;您疾风骤雨般地痛斥虚伪世界,真让人痛快淋漓。曾经,我对你是完全的误解;今天,我终于看清了您的容颜;明天,您的故事将比车秦凤的故事流出得更远;多少年后,人们在缅怀车秦凤的伟大时,总会记起另一条恶心的名字。请原谅我,这是我最后叫你一次妈,因为我不想让我的名字跟在你的名字后面。您别激动,其实那都是很多年以后的事情了。我并不怎么在意。我所关心的问题是:你发现邱佩兰的儿子的心脏究竟长得跟哪个混帐一样?邱佩兰带给你看心脏的孩子是不是就这位可怜的小男孩?”米乐乐说着用右手把一旁的小晴从郁风轻怀里揪出来,用左手把小晴的脸扶正给郑月秋看。

  郑月秋被米乐乐不知所云的一番话搞得晕头转向,只听清了最后两个问题。她细看了小晴良久,算是认出来了:“正是。他怎么会在这里?”

  听到这话,李德震回头去看小晴,像发现一件稀世珍宝,泪光闪闪间满是喜悦和激动。他转身问郑月秋:“我是不是就是你所说的那个混帐?”

  可不得郑月秋回答,李德震仿佛已经得到了答案。他绕过一个又一个美女,走到深藏在美女中间的小晴跟前,单腿跪下,两手抓了小晴的胳膊,问道:“你是佩兰的儿子?”

  小晴没说话,但点了头。

  老李又问:“你叫什么名字?”

  “王晴。”小晴低声说。老李不禁皱了眉头,回头问:“老郑,你确定他的心跟我长得一样?”

  “这小孩的心脏病类型确实跟你的很相似,但这并不能证明什么。他是不是你儿子?恐怕连他妈也不清楚。”

  “姓郑的,你不要妄自猜测!”文月影恼火到了极点,“你当着孩子面左一声婊子、右一声婊子地说人家妈,殊不知你自己才是婊子!我不知道小晴是谁的儿子,但我想知道这世界上究竟有几个人生来就喜欢画妈妈。李德震先生,如果我没猜错的话,你昨天拍卖的作品中画的是你母亲。你没必要为你那本事得意洋洋,人家小晴还不到十岁就已经画了一屋子的妈妈。”

  李德震心中顿时涌起排山倒海般的感慨,一把将小晴紧搂在怀里,用沧桑的脸摩索他的头。良久,老李发觉他屁股后兜有异物,取出来看,是一个史努比!老李捏了捏它,它不吭声;脱下它的帽子,从里面取出了一张纸条。接着,他读到了邱佩兰给他的一封信。

  Airs:

  很抱歉,直到现在,我才发现您藏在史努比里面的信。当你把这只可爱的小狗塞我怀里时,我没有领悟到你的暗示。我真笨死了。它一直就那样拿着画笔正儿八经地傻站在书架上。直到有一天,小晴把它的帽子咬下来时,我才发现了里面的秘密。我真高兴,您的心思被我猜中了。尽管我们在一起的时间不过一星期,可我感觉已熟悉了你的思想和脾气。

  你真是个特立独行的家伙,什么古怪理论一大箩筐,虽不敢苟同,但我还是被你逗乐了。

  那天早晨,你跟我不辞而别,我虽然很伤心,但却在我意料之中。从第一眼看到你时,我就知道我们不可能长久在一起,但我还是跟你走了,因为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无论如何,我对你感激不尽。

  您知道,我除了会写点东西外,别无其他才能,所以我一直没找到工作。您走后不久,我就把您留下的钱都花光了;我只好把您的车卖了,但不久又花光了。好在有人开始注意我的小说了,这些年来,我正是靠着我的文字活了下来,希望您有空时能读到我的东西。

  我不知道是否每个跟你上过床的女人都能得到这样一只小狗。我常常有很多话想对你说,可你不在,所以我只好对这个小狗说。假如哪一天,我能再遇上你,那该多好啊!

  亲爱的Airs,不好意思,当您的孩子生下来时,我才想起我还不知道您的大名,所以我让孩子跟了另外一个家伙的姓,因为我感觉愧对了他,请您原谅。

  我整天窝在屋子写东西,对这个世界知之甚少。直到有一天我在超市等候付钱时,才惊讶地在一本杂志封面上看到你时,才知道你已经取得了如此巨大的成就。Airs,我衷心祝福您永远健康长寿。我相信你会坚守你的诺言:我要尽我最大的努力去帮助那些需要帮助的人。

  呵,你这个全世界可怜女人的救星,继续做你的好事吧。没有人会怪你!不过,我希望你不要只救女人。因为有好多男人也是需要您的帮助的。也许你无暇顾及,那就让我试试吧!

  1998年7月14日

  读完这个,孤独的老头忍不住痛哭涕流起来。

95#
 楼主| 发表于 2006-7-11 14:33:29 | 只看该作者
91 真相的第七层面纱:罪与罚

  精神从来就很矍铄的老李终于被感情的东西击溃了,累倒在一把椅子上。他跟坐一旁的王庭作同样显得有气无力,精神恍惚。

  发呆良久后,老李自言自语地说:“今天,我的脑子非常乱。我遭遇了一连串不可思议的事实……这是我在这个世界上所遇到的最感人至深的故事,而且我本人还参与进去了。它简直是无以伦比的复杂,有着多么不可思议的巧合。看来,人类社会是一个万分复杂而又精妙奇巧的东西。

  “整整两代人花了二十多年所酝酿出来的巨大悲剧,是多么不简单呀。可它确确实实又发生了,那里面都是一些什么乱七八糟的关系呀。让我想想,好好想想,这究竟是怎么回事。虽然我的脑子很乱,不过我毕竟是这里知道得最多的人,我应该是最清醒的一位。

  “这个胡子比我长的男人是故事里的男主角,他跑到这艘船上来寻找他的梦。他先是遇到了他姐姐的朋友——也就是电影里的女主角;接着遇到了旧情人——也就是故事里的女配角;后来又遇到了我——一个能改变年轻人命运的老头;再后来又遇见了他网络恩人的朋友们……总之,今天他把这辈子该遇到的人都遇到了。真幸运!而我也不错,我从一个老光棍一下子跃居为两个孩子的父亲。这的确有点措手不及。别的男人至少有十个月的心理准备,我可是丝毫没有准备呀!嗯,他们其实都很可爱,虽然他们的妈不是同一个。老郑,还是你强,你比我知道的东西多。我的两个孩子的下落都在你的掌握之中……我还有没有其他孩子?”

  老李啊老李,一个男人混成他那样,也着实不容易。

  老李等了一阵,没得到回答,只好继续自言自语:“我的电影所讲的故事,得好好构思一番才行。要像今天这么说出来,鬼才相信它。年轻人,这件事就交给你了。”老李拍了一下旁边的王庭作,说:“唉,别再难过了,振作起来,美好的明天就在你前面。事情都过去了,咱们也不追究究竟谁是婊子。我能理解你的心情。唉,不幸的年轻人,从小就因为疾病而给生母抛弃了。你的当务之急是应该借你的作品把你那没良心的生母轰出来。”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难道故事就这么结束?此刻,伟大的邱佩兰还背负着婊子的罪名呢!看着没有一丝愧色的郑月秋,人们不想就此散去。那样太不爽了!

  但郑月秋想要去健身了。

  老李忽然说:“等等,老郑,我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

  郑月秋停下来看老李,老李说:“我想起我第一次遇见你的时候,确实就在金门大桥上。当时,你一个人来到异国他乡,孤苦伶仃,你跟我诉说你的种种不幸,你还提起过你的丈夫什么的。哦,我有点记不清了,那的确是非常遥远的事情,你那时好像不是叫郑月秋……”

  “我改名了。”郑月秋显得极不耐烦。

  “哦,那你原来是叫什么?”李德震问道。

  郑月秋犹豫了一下,到底还是说出来了:“郑春花。”

  她说得很快,不过大伙还是听清楚了。这么俗的名字,自然不太好意思,怪不得要改。

  当老郑羞涩地说出她那庸俗透顶的名字时,老李没看她,却盯着一旁的王庭作看……所以他第一个发现王庭作从椅子上翻倒。老李迅猛地探过身去,像是要把快落地的杯子挽救起来。老头一边把年轻人拉扯起来,一边说:“唉,小伙子,我就知道你会受不了。你是不是觉得眼前猛然一黑呀?老郑,我实在不想说你……你还是自个忏悔吧!对着西方的落日忏悔吧!没有人会谴责你的泪水把这地板弄湿。可怜你的下半辈子哟。你的灵魂将饱受无尽的自责。谁叫你硬是不相信我的狗屁理论呢?善待年轻人,善待孩子吧,那或许可以减缓一下你所犯下的罪孽。” (欢迎访问ycstar.com,与作者交流)

  老李顿了顿,不想看郑月秋惊讶的表情,而对四周的人们说:“东成西就的人类精英们,经常留意一下你们周围的年轻人吧!他们需要你的帮助,人类历史正是靠着一代代人的不懈努力,才创下一个个伟大奇迹。当外星人面对人类灿烂文明的时候,它们都将发出无尽感慨,并洒下它们的热乎乎的感情液汁。”

  (全文完)


96#
发表于 2006-7-11 15:40:46 | 只看该作者
嘿,后面戏剧性太强。俺反而没心思看下去了。
97#
发表于 2006-7-11 16:04:13 | 只看该作者
这尾巴糟糕得一塌糊涂!!

可惜前面的心血了
98#
发表于 2006-7-12 11:22:38 | 只看该作者

读了几楼杨柳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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